中物后,唇边笑意有一瞬凝固,转眼却笑得更为惑人。
我登时便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正欲蹑手蹑脚地功成身退时,他却挟了一块外形酷似于肉的生姜,桃花眼里划过狡黠的笑意,道:「映妆且帮我试试,这菜合不合我口味。」而后做出要喂我的模样来。
我:「……」
我眼瞧着他眼底笑意愈发温存之余,筷中生姜也离我越来越近,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待我搬出于礼不合的万能借口,却听得咔嚓一声碎裂,众人皆抬眼望去,原是宋引默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了去。我联想起先前回雁山上公子贴近我时,他的酒杯莫不也是被他这般捏碎的?心下且惊且喜且复杂,又忍不住猜想,宋引默莫不是真在吃味?
夫人只问他可曾伤了手,小姐又令人换上了新酒杯,言行间皆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失礼之举。
他一一应答后,抬眼看着公子,眼底笑意荡然无存,眉目染上清冷之余,通身又不乏出尘俊逸之气,偏烛火为他的脸镀上暖色,矛盾得好看。
公子挑衅般看他一眼,眼底笑意愈发浓厚,唇角弯起,轻笑着望向我,神色两分轻佻,道:「是你喂我吃,还是我喂你吃?」
我不愿成为飓风焦点,弱弱问道:「还有C选项吗?」
他闻言微微眯了眯眼,我闻出其中危险意味,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世界充满爱之速抢过他面前的碗,诚恳道:「我喂公子吃。」
语罢,忙不迭挟起方才他想喂我吃的那块生姜,眉眼弯起,笑容无辜,柔声道:「公子吃菜。」只这么一句话,竟莫名教我品出一股子「大郎,该吃药了」的意味,霎时一阵恶寒。
这块姜自喂不到他嘴里,我堪堪将其夹好,便听宋引默冷笑一声,抬手饮一杯酒,道:「二公子扇子使多了,使不来筷子了不成?」
他之所以折腾这一番,便是在等着宋引默回应。如今见宋引默接了这一球,公子轻笑一声,略歪了头看他,眉梢轻挑,唇边挂了一抹得逞的笑,道:「秦二美人在侧又不只这一次,怎么引默兄偏偏这次看不下去了?」
他话音未落,夫人已暗中向他投去了好几个谴责的眼神,小姐却抿唇不语,垂下眼睑不知在思量什么。
宋引默松开酒杯,定定然看他,唇角微微弯起:「熙辰兄故意这般予我看,是为何意?」
公子轻笑一声,修长漂亮的手指轻点额侧,桃花眼里笑意涔涔,道:「我以为,我是何意,引默兄再明白不过了,」他勾了勾唇角,「宋引默,你有何立场置喙?秦二孤身一人,万花丛中莫说过,便是宿上又何妨?可你莫不是忘了,你尚负着的那桩婚约?」
婚约?!
我抬眸怔怔然抬头看向宋引默,他唇角微弯,正与公子对视,却无半分反驳意味。
公子薄唇将启,却被小姐打断:「哥哥,够了。」
她弯了弯唇角,从位上起身,逆了光,神色并不分明。今日着的澹色衣裙本就衬她如画容颜,在灯下时还要好看,裙面流光,映得她美如天宫仙子。
平素不大妆点的人,今日打扮得分外用心。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好这一场宴席,预备着能叫她的兄长与她的心上人和解,又有谁能料到会演变成这般?
「哥哥,我明了你的意思。」小姐轻轻看我一眼,而后垂下视线,「你先教我明白宋大人心不在我,再教我死心因大人另有婚约。」
公子不语,眼底隐约跳动着怒火,怒气自是朝的宋引默。
小姐只垂首,唇角带笑,道:「哥哥不必再挂心了,我明了的。」而后对着众人盈盈拜了拜,逃也一般离了此处。
我看了众人一眼,夫人轻揉着额头,似是意料之中的无可奈何,公子若有所思,折扇略烦躁地轻扣桌面,宋引默沉默地看着我,目光定在我身上从未动摇过。
我收回视线,亦向众人鞠了礼,而后追着小姐而去。厅外没见着她的身影,想来应是回了房间。如我所料,我到时,她的房门关得严实,房中点了灯,从窗外透出的光可见得,只点了将灭不灭的一盏,在夜里莫名有些戚戚意味。
我轻轻叩门,担忧地唤她。她不开门,只轻声回复我:「映妆,你让我一人静静。」略微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没事。」
我叩门的手顿住,垂下手,道了一声好,心里也是一片糨糊,转过身不知该去何处,只无方向地乱走,直至面前一堵墙才回过神,发觉已顺着廊桥走到了府中后院的花园。
今夜月色极好,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了这一方玲珑雅致的园林。我却无暇赏析,面向着墙根蹲下来思索,脑海里诸多事情挤在一起,只觉头疼得要死。
小姐喜欢宋引默?
这已不单是猜想,小姐方才已然承认了。
宋引默有婚约?
公子提时他并未反驳,可见是事实。
宋引默陪姑娘逛街?
我24钛合金狗眼亲眼见得,自然没得假。
宋引默是个渣男?
呵,不像洪世贤,顶多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