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后,小姐整个人都变了。
气质更为柔和,行止不再急躁,说话云淡风轻的,像是对什么事都漠不经心。
但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却似乎蕴含着坚韧和决绝的力道。
某日二人闲谈时,程月璃笑说她的软鞭只是吓唬人的玩意,抽在身上,伤口红痕看似吓人,实则疼一会,过两天淤痕消散,什么事都没有。
即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
剑才是伤人的凶器。平日藏在剑鞘里,低调含蓄,一旦出锋,可以一击致命。
以前的程月璃,像她的鞭子
,看似张扬可怕,实则色厉内荏。
秋心觉得,如今的程月璃,似如一把藏锋的利剑,被淡漠的剑鞘裹着,内里是动魄惊心的锋芒。
程月璃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不以为意:“练武哪有不生茧的。”
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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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嘟嘴:“哪有世家小姐手上长茧的。”
别说高高在上的栖霞县主,她这样的一等侍女,只做伺候主子的精细活,手上也光滑白净。
只有做粗活的下人,手上满是厚茧,粗糙,不好看。
程月璃淡笑:“将军府里做粗活的人,双手生了一层厚茧。出了将军府,街上的贩夫走卒,田里的村妇农夫,他们日晒雨淋,双手粗粝不堪。”
“秋心,你觉得他们丑吗?”
秋心认真思忖片刻,摇头:“自然没有小姐的手好看。可秋心不觉得丑。”
芸芸众生,靠双手讨生活,辛勤奋斗的模样,或许称不上好看,但绝对不丑。
程月璃在她额头上轻一弹指,笑着称赞道:“好姑娘。”
说罢,又拿起剑,还要再练。
秋心担心她太累,伤身,出言阻拦。
程月璃道:“上元晚宴没几天了,这点程度也不会累到。放心,我自己的身体,爱惜着呢。”
秋心略微吃惊:“小姐打算在晚宴上登台?”
上元晚宴是大衍朝最盛大的一场宫宴。皇帝宴请文武百官,官员的家眷们也能跟着入宫参加。
晚宴上有一助兴的活动,不论家世出身,性别年纪,都能登台展现学识才艺。
这无疑是博圣心,显声名的绝佳时机。
谁能在晚宴上大放异彩,下一整年,都是整个京城中,大街小巷内津津乐道的人物。
两年前,柳惜然凭借一段琴曲脱颖而出,成为贵女中的名人,从此走入五皇子心中。
今年因着晋王凯旋而归之故,晚宴大事操办。
不知有多少世家小姐使劲浑身解数,想博他一顾。
即便吸引不了晋王的目光,能如柳惜然那般俘获王侯公子,也可一举飞上枝头。
程月璃冷淡一笑:“柳惜然必定是要上台的。”
去年柳惜然的琴曲也收获无数掌声。她下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程月璃面前,不着痕迹地耀武扬威,把她气得火冒三尺。
今年晚宴,她一定会用同样的手段故意气她。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坐在台下看着她出尽风头。”
然后看她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炫耀宋逐寻有多喜欢她弹的琴。
虽然程月璃已经不在乎宋逐寻,她不想让柳惜然如此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