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室内仅余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我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直视着对面那位名为江菲菲的女子,她的眼中满是惊愕与不甘,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击中。“别再虚张声势了,区区一只蜕变未成的蛾类,岂敢妄图翱翔天际?”我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温度,如同冬日的寒风,直刺人心。身旁,阿龙仍在艰难地对抗着体内的翻江倒海,呕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刺鼻的异味,弥漫在整个空间,令人窒息。我强忍着不适,继续对江菲菲施压:“我给你两条路,一是自觉离体,放过江菲菲;二则是我亲自动手,将你驱逐。”
江菲菲的眼神终于松动,那份伪装再也难以维持,她咬紧牙关,目光中燃烧着愤怒与绝望交织的火焰:“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非要将我逼入绝境?”
我淡然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瓶薄荷糖,轻轻摇晃,几粒糖果在手心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看你的杰作,让我的伙伴受尽折磨,你还敢说是我逼你?”我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讽刺,却也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言罢,我未再赘言,身形一动,便欲故技重施,意图强行将那股不明力量从江菲菲体内驱逐。然而,这一次,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江菲菲的动作异常敏捷,仿佛化身为风,轻轻一跃,便如同落叶般轻盈落地,与我拉开了距离。“站住!”她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无意与你同归于尽,况且,胜负之数尚未可知。”
我暗自思量,她虽为妖物,但所言非虚。仅凭薄荷糖之力,确难将其彻底逼出。那么,响马鞭呢?不,那太过残酷,恐怕会伤及无辜的江菲菲。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收池人的手段难道仅限于此?不,自然不是。收池之术,本就是一门独步天下的秘法,我能召唤自己的仙灵助战,与那些出马弟子相比,虽路径不同,但殊途同归。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竟差点忘了这至关重要的能力。然而,笑容转瞬即逝,现实的困境让我再次陷入沉思。我虽自诩为收池人,却无堂口可依,无老仙相助,手中除了一柄响马鞭、一盏引路灯笼,以及池中之水和老姜头的酒壶外,似乎并无太多倚仗。面对这狡猾的类人蛾,我该如何应对?“说吧,你意欲何为?”我终是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商量的意味。毕竟,武力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更何况,我并不占绝对优势。“我是收池人,专门处理此类事务。你若识相,便自行离去,免得我们双方都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江菲菲的表情变得复杂,她望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气息奄奄的阿龙,突然问出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问题:“在你们收池人的世界里,是否也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弱小者是否注定要被淘汰?”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我们的世界,虽不乏争斗与算计,但似乎并未如此残酷。我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并非如此。我们的世界虽然复杂多变,但弱者也有机会成长,不一定会走向毁灭。”
“那么,”她追问,“你们人类拥有无数次尝试的机会,失败了可以重头再来。而我,却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想消失,这难道也有错吗?”
我皱紧了眉头,开始理解她话语中的无奈与挣扎。她所说的“化妖”之路,对她而言,既是生存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出路。她不愿安于现状,更不愿接受失败的结局,只能拼尽全力,哪怕是寄生在他人身上。“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我试探性地问道,同时缓缓走向阿龙,将他扶起,让他靠在沙发上休息。“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如何修炼,但你不能伤害无辜。江菲菲和阿龙,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凭什么说我害了他们?”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江菲菲还活着,老黑也安然无恙,我何时害过他们?”
我愣了愣,随即反问道:“那你为何在他们的饭菜中下毒?”
她闻言笑了,那笑容中既有释然也有无奈:“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你就会放过我,对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她轻轻一挥手,茶几上的残羹剩饭、啤酒以及阿龙的呕吐物瞬间消失无踪,连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也一并散去。“我寄生在江菲菲体内,能感知到她的记忆与情感。她深爱着老黑,我怎会伤害他们?若你真想救江菲菲,就坐下来吧。既然我们并非敌人,又何必刀剑相向?这是我化妖后学到的第一个道理。”
我审视着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既然阿龙和江菲菲暂时无恙,我也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和平解决总是比暴力冲突更为明智。“说吧。”我重新坐回沙发,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我听着呢。”
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警惕,也像我一样坐了下来。正当她准备开口时,却突然指向了我手中的香烟:“这是……香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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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怎么?想试试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你得先把薄荷糖放下。”
我笑着将薄荷糖放回瓶中收好,然后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她,并帮她点燃。她接过香烟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生疏但她却坚持着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尽管大多数烟雾都未能真正进入她的肺部那份倔强与坚持却让我心生敬意。“这个啊你得像我这样吸进去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味道。”我边说边示范着吸烟的动作看着她努力模仿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初尝人间烟火的小妖正努力融入这个对她而言既陌生又充满挑战的世界。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自我打断了即将溢出的思绪,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教导一只类人蛾吸烟,确实荒谬至极。我苦笑了一下,看向她:“是这样的尝试吗……咳咳。”她竟真的尝试着吸入了一口,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解与无奈,“这种人类的习惯,显然并不适合我。”我轻声安慰道,“先别急着尝试这些了,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她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是的,我的故事,或许平凡无奇,或许让人忍俊不禁,但我会毫无保留地分享。既然你是那位负责引导我的收池人,我渴望我们之间能建立起一种和谐共存的方式。”
言罢,她轻轻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仿佛那是一个短暂而错误的开始。随后,她缓缓开启了她的故事,那声音不仅传入了我的耳中,也唤醒了在一旁沉睡的阿龙。“三十二,这是我的名字,一个并无特别寓意的数字。它来源于我诞生时的某个瞬间,母亲产下了众多虫卵,我具体是第几个已无从考证。只记得在我还是幼虫时,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三十二’这个数字被人戏谑地提及,它便成了我的名字,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标识。我出生在一棵马路边的大树上,与成百上千的兄弟姐妹一同,依偎在那片翠绿的叶海之中。我们的世界简单而纯粹,每天的任务就是进食与观察。树叶是我们的食物,也是我们探索世界的起点。树下那条繁忙的马路,成为了我们眼中的另一个世界,虽然遥远,却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向往。然而,飞蛾的世界是静默的,我们之间没有复杂的交流,更多的是各自为营,独自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我们无需考虑太多,只需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对这种单调的生活感到厌倦。人类的世界虽然复杂多变,却充满了未知与可能,而我,却只能在这方寸之间徘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打破了我们的宁静。那是一场灾难,许多兄弟姐妹在这场浩劫中失去了生命,我也被雨水冲得远远的,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希望。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珍贵。为了活下去,我本能地寻找着食物,最终,我发现了树中的小幼虫。那是我第一次违背本能,吞食了同类。但正是这个决定,让我意外地获得了更多的思考与智慧。我发现,吞食这些小生命后,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清晰,对世界的感知也更加敏锐。我开始思考更多的问题,关于自我、关于生命、关于那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人类世界。我变得不再满足于现状,渴望探索更多的未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恢复了体力,也找回了回家的路。但当我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时,心中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我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与睡的幼虫了。我开始渴望更多的知识、更多的体验、更多的生命意义。我开始观察树下的人类世界,他们或喜或悲、或忙碌或悠闲。我思考着他们的行为、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生命意义。我渴望像他们一样拥有完整的生命体验、拥有轮回的可能。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我愿意为此付出努力。于是,我踏上了化妖的征途。我知道这是一条充满挑战与危险的道路但我也明白这是我唯一能够摆脱命运束缚、实现自我超越的方式。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与磨难只为了能够拥有更加丰富多彩的生命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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