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倒是贼快,眨眼就没影了。
然后,就剩他和一只女鬼大眼瞪小眼。
他目光刚撤回来,就见那女鬼快同他面贴面了。那张青色的脸,阴森森的,幽幽地打量着他。
“卧槽!靠近前你就不能吱个声?”
柳预谶吓得不轻,下意识就往后跳了一大步,边吐槽边咬破手指,直戳鬼眼。
鬼的眼睛和人的不同,它们的整个鬼眼,眼珠就好像被画上去的一样,一动不能动,涟着黑气,是小鬼的命脉。怨气越重的,黑气也越重,但那张脸、那眼珠会腐烂,从右眼珠开始,仿佛裂开了一样,要是蔓延到左眼,两只眼睛都已经裂开了,那也要成怨鬼了。
不过,这一只,左眼轻微地裂开,腐烂程度不深,看起来有些笨拙有些别扭。
柳预谶没下去手。毕竟这个鬼没有害他,就算他的指头快要戳穿鬼眼了,这鬼依旧杵在原地,不逃跑,不还手。
“你是何处的野鬼?怎么不去投胎?”
柳预谶撤了手,顺手在白羽绒服上一抹,羽绒服上划过一道血迹。
他借着弱光打量着这个女鬼,长发飘飘,一身披麻戴孝的粗布衣,上身下身看着着实别扭。上身娇小,下身魁梧。
只听女鬼如风般轻幽幽地说道:“大人,小女子在等人。”
等人?
一个女鬼在等人?
又是一段阴阳相隔的戏码!说不定她等的人早就投胎了。这样执着于世,到头来注定是一场空。
算了,只要她不作恶,爱投胎不投胎,地府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时管局向来和地府不和。地府要是出什么乱子,他们局长估计会放鞭炮庆祝。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么大晚上的,连个听他唠嗑的都没,无聊得有些可怜了。
柳预谶往山顶的方向看了看,又往山下打量了一番,往前又或者往后,路好像差不多。但他从不走回头路。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就没有往回走的道理。
他无视那只女鬼,仍旧往山顶的路走去。
他又独自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一路孤零零地竟然没有再遇到一只鬼。
他哈欠连天,困顿的上下眼皮大战了十几个来回。他忍不住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娴熟地将一只烟夹在指尖。
柳预谶此人,空有一副俊美无邪的好皮囊,坏习惯臭毛病一大堆。
爱抽烟、爱喝酒。
尤其想事的时候,整个烟灰缸里瞬间丢满了烟头。
重度精分话痨。
拖延症。
爱睡懒觉。
不做家务。
不做饭。
要是做起饭来,能要人命。
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他那诡异的好人缘。鬼界,人界,妖界,但凡他走过的地方,总会有认识他,愿意同他称兄道弟的。
此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擦起一抹微弱的火花,即使再微不足道,也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
柳预谶抽了好几口烟,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也清醒了许多,不知不觉中终于来到了乞丐一路唠叨个没完的老树下。
那老树一点也不像乞丐说的枝繁叶茂,四季也不凋零。它的树干很粗,却枯萎了,早就只剩下树枝干,雪瓣伪装的小花蕊包裹着树枝。但这方圆几里,也只有这唯一的大树了。
他突然有些异想天开起来。大概是第一次来妄浮山,多少有些兴奋。他喘着粗气,想着要不许个愿?这毕竟也是他的生日。
不过这生日过得也是怪无聊的,就他一个人,连个鬼都没有。
为了一口酒,他竟然那么大老远跑过来。看来,他真的不能闲。闲是一种病。
他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勺子刨了老半天,突然看着勺子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