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雪越下越大。
转眼间,国公府里的青瓦上、红花上、翠黛青叶上都披上了细碎的雪花。
翩翩走进陌上苑时,刚至亥时。
屋里地龙烧得热,她一进入屋内,便感觉暖气扑来,身上沾着的雪粒子很快融成了水珠。
丫鬟月灵殷勤地走来,帮她解开了身上的披风系带,顺手将披风放在一旁的熏笼架子上。
“燕姑娘在屋里歇着,世子去太夫人大夫人那边请安去了,一会就回了。”
翩翩点了点头,寻着一张玫瑰椅坐下了。
月灵又端来一杯滚烫的茶,放置在小几上。
又偷偷看了翩翩一眼,便退下了。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翩翩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窸窣的、规律的声响。
似有人踏着乱琼碎玉归来,门口响起了橐橐靴声。
翩翩心里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陌上苑。
从玉清宫回来后,她心里就有丝着急,等到嬷嬷都歇下了,她才穿好披风迎着风雪而来。
虽说二人有那样的协定在,但主动上门寻他,却没来由地让她感到一丝羞耻。
她刚站起来,裴湛已掀帘走进来。
他身着黑色鹤氅,长身玉立,仿佛把院里的冷梅香气也一同带了进来。
月灵显然已给他禀报过了,裴湛见到她并没有意外。
翩翩拧着手指,对上他一双带笑的漆黑眼眸,心间微微一颤。
裴湛除去外衣,将外衣随手递给一同进来的月灵。
又极自然地走向她,拉过她一只手,走进内室。
灯光下,他容颜似玉,说出的话很是轻柔:“等了很久?”
翩翩随即摇了摇头。
他轻笑一声,“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避着她,当着她的面将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很快,就露出了健美坚实的上身。
翩翩瞪大了眼睛。
话说回来,二人在榻上不知滚了多少次,什么大胆的姿势都试验过,但这般在床下看他换衣服却给她一种莫名的怪异别扭之感。
偏他一边散开发髻,一边使唤她:“衣架上有我的衣服,帮我拿一下。”
翩翩似回过神来,呐呐“哦”了句,看见那架镂空八方格衣架,上面果然搭着一件白绫中衣。
她走过去,取下衣服,走到他身边,眼神不知该如何摆,干脆垂眼,将衣服递给他。
因着长期的骑马征战,他的体形挺拔宽阔,现在裸着上身,线条一览无余,蜜色的肌肤、健美的胸肌、肌肉遒劲坚实的小腹……无一不昭示着身体主人的蓬勃阳刚。
他今年二十又二,不是未及弱冠的清俊青涩、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他的俊美风仪中全是男人的味道,如同一把开刃的剑,锋芒足以夺目,绝非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