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快滚!」
我怎么会不痛,怎么会不恨?可痛和恨却不能宣之如口。
顾璟来扯我的被子,我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用力咬下,很快,血腥味盈满口腔,顾璟僵着身子,任由我咬着,用另一只手轻抚我的发顶。
我哭累了,睡着了,可嘴里还不停梦呓。
「顾璟,我好疼啊,好疼啊」!
顾璟沉默地守在我床边,宽厚的手掌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松开过。
直至他离开,我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旷的病房,感受着麻药过后,那绵密的痛彻心扉的痛意。
14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
医生说通过后期手术和康复治疗,我可以恢复正常,只是想再跳舞很困难,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面上表情没有波动,倒是顾璟,表情痛苦,承诺会照顾我一辈子。
我不置可否。
深夜。
我一个人在康复中心,撑着护栏练习走路,我吃力地将腿从轮椅上挪下来,扶着护栏起身,不过一瞬,脱力跌倒在地,我不甘心,撑着护栏再一次站起来,跌倒,再站起。
不过两步路,我花了半个小时,病号服被汗水打湿,伤口处又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我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真痛啊!
伤口恢复时痛,练习走路也痛,身体像被拆散重组,无时无刻不在痛。
可再痛,也比我一次又一次死去要好。
汗珠大颗颗砸在地面上,在寂静的夜里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顾璟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跌倒在地的我。
「枝枝……」
我打断他,「你在叫谁?」
顾璟难得无措,嗫嚅着唇不知怎么开口。
顾璟忽然倾身将我拥在怀里,力道重得像要嵌进胸骨里,「桑桑,我以后这么喊你好不好?只我一个人这么喊你。」
「桑桑,我又做梦了,梦里大片大片的红色,你倒在血泊中,我浑身是血,怎么叫你你也不应。」
「桑桑,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我于黑暗中扯了扯嘴角,讽刺地笑了。
我记得原书中,顾璟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对象是宋栀栀。
男人的誓言和承诺就像掌中沙,风一吹就没了。
我知道,我的断腿如今就像一条天堑横在顾璟和宋栀栀之间,他们横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