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让我带你走,好好照顾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掏出胸前那支梅花簪,急不可待地伸去给梅岳绾:「你看,这是我当时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我不是故意不陪你过生辰的,只是我娘恰巧和你是同一天生辰,我过不了自己的心坎,我不是有心伤害你的,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了,我回来找了你好久,快把整座浔阳城都翻遍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把曾经做错的都弥补过来,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
语无伦次的声声痛悔中,梅岳绾忽然夺过那支梅花簪,狠狠地就往姜涉手上划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滴血珠甚至溅到了梅岳绾眼睫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晚了!」
姜涉捂住伤口,难以置信,梅岳绾却又一扬手,将那染了血的梅花簪奋力掷在他身上,每个字在黑夜中都响荡得那么清晰——
「当票已经还清,我等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来了。」
(十三)
战后渐渐复苏,重拾一番太平的浔阳城中,这一夜,烟花漫天,将士列坐其次,觥筹交错,一场庆功宴好不热闹。
众所瞩目下,长长的红绸道上,丰神俊朗的樊将军眸含笑意,携着自己的新娘一路缓缓走过,盖头下的梅岳绾面目沉静,无悲亦无喜。
就在一道「拜天地」的长声还未落下时,一道肃杀俊挺的身影已从天而降,如风一般掠入堂中,满座哗然。
姜涉持着剑,脸色苍白,眼里有波光闪烁,嘴角却是笑着的。
「对不起,我还是来了。」
说话间,他已以迅雷之势欺近那身红嫁衣,长剑一挑,对上她盖头下的那张绝美容颜。
「我想了想,你喜欢我的眉毛,那么我便让你天天都能看到,不仅如此,我还一辈子给你画眉,你不情愿也没办法了,谁叫你收了我的当票?」
那张几经辗转的薄纸陡然现出,不由分说地一把塞入红嫁衣里,而那只修长的手也在同时揽过梅岳绾的腰肢,剑气如虹,飞踏出院。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连堂上的樊将军也是双眸遽紧,陡然反应过来:「姜涉,你就是姜涉!」
他几步追出,那道俊挺身影已携梅岳绾风一般没入夜色中,身后已有宾客失声尖叫起来:
「来人啊,贼寇抢亲了!」
大山绵延起伏,地势复杂无比,最适合藏匿脱身,姜涉早在准备抢亲前,就已经打算借这座大山摆脱追兵。
只要翻出大山,就能彻底离开浔阳城,南下去谷瑶儿给的地址,与她汇合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姜涉带着梅岳绾风餐露宿,与樊将军的追兵在山里绕着圈子,日以继夜地逃亡着,他一直对她道:「岳绾,你再忍忍,再撑一撑就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安全了……」
逃亡的一路上,不管姜涉说什么,梅岳绾始终都没有回应,她就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般,任姜涉摆布着,只是那双眼里,始终透着深深的疲倦。
不知不觉间,一头漆黑的长发开始渐渐变白,皮肤和瞳孔的颜色也越来越浅,当姜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时,梅岳绾已经变回从前一大半的模样了,姜涉这才慌了:「怎么会这样,你的病不是好了吗?」
山洞里,梅岳绾别过头,没有回答,也没有吃姜涉递过来的野果,姜涉又凑近了些:「是不是离了那药,你就会变回原样?」
梅岳绾依旧面无神色,只是眼底多了几丝悲凉,姜涉道:「不怕,不怕,我们先逃出去,我以后会把那药方夺回来的……」
他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替她将乱发理好,将手中的野果一点点喂给她吃,那无微不至的模样就像梅岳绾曾经对他的照顾一般。
「就算你变回原样,全身都变白了也没关系,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等回到谷家老宅,安顿下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听到谷家老宅几个字时,梅岳绾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她本是木然地在吃姜涉喂给她的野果,此刻却别过了头,双唇紧闭,姜涉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只是三两口将剩下的野果吃完,便伸手将梅岳绾揽入怀里,用披风将她罩得严严实实,替她遮风避寒。
「睡吧,睡吧,睡醒又是新的一天,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姜涉没有看见,梅岳绾在他怀里,失神地眨了眨眼,两片睫毛白如霜雪,琉璃般的瞳孔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十四)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梅岳绾的全身已经彻底变白,气息也越来越虚弱,在又一处山洞暂时歇脚时,姜涉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他给她不停地灌输真气,灌到最后声音都在发颤:「怎么,怎么会没有用呢?」
梅岳绾直到这时才睁开眼睛,苦涩一笑,与姜涉说了逃亡以来的第一句话——
「姜少侠,你玩够了吗?」
火光映照着山洞,姜涉身子一震,瞬间煞白了一张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