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凯川摆摆手:“轰出去便是。”
松涛园管事面有难色,再不济那也是亲王世子,岂是侯府下人敢明着得罪的。
沈世硕皱皱眉:“母亲怎么说的?”
松涛园管事:“芳菲院那边传来的话,大夫人一再摆明恒世子是外男,断无会见闺阁千金的道理,也不知恒世子怎么回事,竟然说五小姐铁定要嫁给华世子。侯府却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口口指责侯府轻慢五小姐。大夫人忍着气请恒世子离开,恒世子却大喊一定要见五小姐,大夫人见他无理吵闹,直怕坏了五小姐的名声。”
沈凯川脸色一沉:“轰出去便是!”
松涛园管事抹抹额角的汗:“瞧恒世子那模样,怕是会在府门外闹事。”
莫名其妙事闹大了。吃亏的还是沈家的小姐。
沈凯原奇道:“连大嫂也拦不住失了主张,温文尔雅的恒世子改走胡搅蛮缠的路子了?这是两天来的第三次要见五丫头了吧,难不成真有什么事非找五丫头不可?”
沈凯川面色不虞:“混吃等死的庸货,甘心把智王府变成信王府的附属,能有什么让他着急的事。简少恒。嘁,竟敢狂言我沈三的女儿嫁定一个断子绝孙的蠢货,鞭子抽不死他!”站起身,冷冷一笑,“丫头,走,爹与你走一遭!”
沈雪摇头:“爹,莫气,莫气。恒世子接连来了三次,或许真有不太好明说的事,女儿便去芳菲院见一见他,料也无妨。”福礼告辞,离开松涛园,与守在园门口的冬草一起向芳菲院走。
“站住!”迎面,六小姐沈霨伸着手直指沈雪,“为什么不是你?”
沈雪拉住向前的冬草,瞥了瞥沈霨,又瞥了瞥紧跟在沈霨身后的孙姨娘,缓缓道:“让开。”
沈霨气红了眼:“为什么不是你?乔家那破落户,没脸求嫡出的四姐姐,论长幼也该是你!为什么?”
沈雪眉尖微扬:“看不起乔家?”
“哼!”沈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出门就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乔家的,这长安城里还有谁愿意沾乔家一根手指?要求沈家庶女,还是你合适,我早就记在母亲的名下了!”
沈雪的嘴角轻轻一扭:“外面怎么传乔家的?乔阁老死了,乔尚书死了,乔大夫人去家庙了,乔二夫人病得不起了,乔家没落了,是这样吗?不愿意嫁进乔家当宗妇,难不成想与你姨娘一样,去侯门勋贵家做一辈子侍妾?不愿意嫁给乔立是吧,好啊,你不愿意,沈家自有愿意的,庚帖上写的是求娶沈家六小姐,不是镇北侯府六小姐,沈家六小姐,二叔祖家有,三叔祖家也有,四叔祖家还有,她们都是正经的嫡女!”
孙姨娘脸色煞白。“一辈子侍妾”,实在是她这一生的最痛,幼年丧父,与弟弟妹妹随母亲投亲寄居,为了母亲的病弱,为了弟弟的前程,不得不允了做妾,还好沈凯原不算薄情,杨氏不算计较,在侯府里锦衣玉食,女儿沈霨也出落得花儿一样娇艳。
孙姨娘嘴唇哆嗦:“五小姐,婢妾从没想过阿霨去做高门妾!阿霨投胎在姨娘的肚子里,是她命不好,可是,三小姐也是庶出的,就能嫁作官家正妻,如何阿霨就该嫁去一个破落户?长幼有序,难道不是吗?”
沈雪向孙姨娘走近一步,道:“破落户!若非乔家遭了重创,乔家宗妇的位子岂是六妹妹能肖想的!没错,乔阁老死了,乔尚书死了,乔尚书的嫡长子也死了,乔阁老的嫡子还年幼,乔立要撑起乔家且有一段艰难路要走。嗬,忘记了吧,乔阁老的嫡长子乔群,人家现在是北晋二皇子的人,官居正二品的龙虎将军!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不要说乔群与乔家有仇,再深的仇也随着仇人的死而勾消,再有仇与乔家子弟也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弟!乔家俊杰厚积薄发,二伯父都不敢看轻,在祖父面前直承是一门好亲!”
转过身看向沈霨,“祖父可不想结亲成结仇,你要是愿意,嫡女的身份可以落实,大姐姐会用三年时间教你做一个为人称道的宗妇,你要是不愿意,乔家未来不可限量的荣华全都是别人的。”
沈霨后退两步,眨眨眼睛,道:“说得好听,你为什么不动心?”
沈雪凉凉笑两声:“你没看到外院的十六抬红箱吗?”
信王府把与镇北侯府结亲的事传得板上钉钉,简少华将娶沈五做世子正妃,乔家向沈家求亲,怎么也说不上沈五。沈霨咬咬嘴唇,暗哼一声,亲王府世子正妃,很尊贵,又怎样呢,满长安的人都在偷传那谪仙般的简少华已经不能人道了,人们都在等着瞧沈五的笑话呢!
孙姨娘的眼神忽地一亮:“五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说阿霨现在嫁到乔家去,对乔家来说,是雪中送炭,乔家会一辈子记着阿霨的好?阿霨的地位不会有人动得半分?”
沈雪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冬草径自离去,留下一脸深思的孙姨娘和暗自幸灾乐祸的沈霨。
芳菲院正厅里,简少恒看着行走在阳光下,缓步近来的沈雪,双膝忽地一弯,扑通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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