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画了大半天,似乎也有点倦,索性将画笔一扔,走到矮沙发上,给物业打完电话,两人坐着聊天。
认识她很长的时间里,江倚青一直觉得看不透她,仿佛她是天上的骄矜寒冷的星星。
两人相隔亿万公里。
可那天晚上,她却束着手脚越贴越近,其实她惯会伪装,清冷、疏离、坚强。这些只是外人所看到的一层硬壳,内里的柔软却不轻易示人。
江倚青暗想,原来她也会怕黑。
所以才会紧挨着江倚青坐下,略有警惕的望着四周。
她爱听英文歌,喜欢的偶像是比伯,爱看马克李维的书,甚至对佛学宗教还有点研究。
小孩前几天得了重感冒,呼吸声带着轻轻的鼻息,可是不想打针,打算靠着感冒灵颗粒撑过这个长长的痊愈周期。
听了一会她厚重的鼻音,江倚青终究无奈,不等电来,替她披上外套,去最近的诊所输液。
小孩也没反抗,听话的跟在后头,散着头发,蜷缩在窄窄的长椅上,药效起得很快,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点滴快打完了,江倚青起身去找医生拔针。
回来时。
隔着胡闹不止的孩子和忙碌穿行的护士。
温璃已经醒了,带着略红的眼眶,端端正正的坐着,手放在膝盖上,看了看一旁的外套,又无意识的观察着四周。
有母爱的女人很难拒绝那种眼神。
江倚青知道,温璃在找她。
这些天她一直在尽力又尽力的疏远温璃,甚至开始避免同她对视,连帽姐都看不下去了,说她们两个的感情别扭的像是一团麻花,可她总是狠不下心。
她为什么狠不下心。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倚青从来没有正视过小孩对于自己的感情。
相较于爱情,江倚青更愿意把它看作情窦初开的一种依赖和占有欲,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群的好奇,少年人的喜欢像是晴天无端起了一场微风。
这场风也许很快便停了。
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江倚青光着脚踏到舞台上,背后的弧形屏幕上滚动着歌词,巨大的枝形吊灯散发着莹白的的光晕。
因为戴着面具,只露着一双红唇和疲惫的眼睛。
不同于画室里曾见过的那种只会按照要求凹造型的□□和生硬的石膏雕塑。
她是活的,流动的。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美丽的欲望感。
是学过多年舞蹈才有的舒畅和柔顺。
她的腰肢纤细,手臂如新生的藕节。
欲望能滋生出心底更深的劣根性。
无论是飘逸的发丝还是胸前的白嫩、抑或是高高抬起的瘦削骨感的脚背。
江倚青的欲很美,也只和美挂钩。
温璃握着酒杯走到舞台旁,长久的看着那人,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一种惆怅和倦意。
或许尝过这份味道,食髓知味,便不甘心再同他人分享。
一支舞毕,有人吹着流氓哨,也有人喊着下来喝一杯。
温璃面色显而易见的不悦,忽然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起来,永远纳为己有,把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江倚青真的走到台下敬酒,她不忘带着酒单,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沾雨带露。
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觉得口中的酒很辛辣苦涩。
片刻后,眼前又天旋地转起来。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世界一阵又一阵的开始发黑。
同她搭讪过好几次的男人从一旁走来,带着试探和打量,轻轻的将她扶住,粗粝中带着股淡淡的雪松须后水的味道,从善如流:“不舒服?我带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