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那样激动了。
偶尔也会觉得——人这一辈子可真快啊,恍恍惚惚就是半生。有时候早起睁开眼还觉得昨天刚上大学、熬夜写论文呢,但从床上坐起来时稍微有些费劲的动作让我意识到——我都已经退休好几年了。
其实我这一辈子啊,比我设想的要好,比很多人都要好。
那些我以为会伴随我一生的不公,在我经历了一场大梦似的故事回来之后,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或许,也没消失。只是见了更多人、经历了更多事,都看开了。
步步高升、平步青云,我终于也买下了很久之前向奶奶许诺的大房子,只是那年自己的豪言壮志犹存在耳,听的人却等不到了。
于是,后来我将大房子换小了些,不然夜里总觉得太过空荡。
我一直独身,而立、不惑、知命,如今已是花甲之年。
我老了,因为采访过许多大人物,问过的问题上过几本书,也从采访别人的人,成了接受采访的人。
这次因为我的要求,来的是个实习的小姑娘。
我想见见新人了,不然总是那几个,也烦了。
地点也设在我自己家里,年纪大了,不愿走动。
不过虽是新人,问的问题很浅,但看得出做了功课,人也灵气,倒像我刚开始那会儿,很有拼劲儿、很有朝气。
……
「木老师,之前有采访中您说您最大的愿望是长寿,看您现在身子骨也特别英朗,有没有什么秘诀给大家分享一下?」冗长的采访中也时不时出现几个生活类的问题调节气氛。
我看着镜头眨了眨眼,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像每一次我采访别人活着接受采访的时候一样:「吃好,睡好,心情好,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活下去的欲望,具体指什么?木老师可以简要谈谈么?是学到老,活到老还是踏遍每一寸山河呢?」
——是因为,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就没人再记得他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和爱好,都可以是活下去的动力。当然,活下去本身也可以是一种动力。」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这才是接受采访。不是坦白局、不是真心话环节,也没有人想听你的真心话,与其让自己的倾心相与变作饭桌上的八卦谈资,不如「官方」一些、无趣一些。
想想他的名字或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我便有说不出的排斥。
他太好了,那份感情也太好了,这个世界配不上。
……
聊了小七十分钟,差不多到时候了,小姑娘合上本子,小心翼翼说,「木老师,我从小特别佩服您!大学学传媒,想入这一行也是受您影响。我身边很多同学、师兄师姐都很喜欢您,能不能八卦一下,问一个我多年的疑问?」
「问吧。」我笑得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