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三个月,总不可得意一辈子,早些时候黄小麦与我八卦时,曾说过关于梁翀的过往,他并不擅长讲故事,那毫无波澜的叙述里,肯定缺了不少波折,泥潭里滚过的人,并不在于他人评价,只是单纯不愿自我践踏,或许梁翀的严苛与倔强,来源于隐忍多年,不愿被折辱的骄傲和自尊。
他风轻云淡地坐在桌前我同我讲这些,早年间的经历被他化成三言两语,仿佛也也不觉得有多苦。
「是不是因为封了王,感觉之前的经历都不亏?」我眯起眼睛,隔着一盏灯盯着他,梁翀的脸庞被映成红色,唯有一双飞扬的眼睛,如同沾染了屋外浓重的夜色,又在灯下裹了层薄光。
梁翀笑起来,「这和吃喝拉撒有什么关系?」
「总感觉,你应该更跋扈才是……」我不禁回忆起之前在军营里,梁翀恶鬼似的作派,对比他同店家好言相求,总觉得十分割裂。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梁翀却倍感意外,恍然望着我,「你到底对我有多大恶意啊……」
正说着,后堂卷帘一动,店家端着方盘走出来,走到桌边,将盘子摆上桌,动作干净利落,「
二位,我们这儿太阳一下山就没人吃饭了,后厨就省点冷肉还有一点青菜,青菜呢,我给二位简单炒了炒,将就着吃吧,多了也没有了。」
店家放好盘子,拎着方盘已经准备走了,忽然又折过身说,「吃完搁这就行,我明早要备货,的早睡,缺什么将就一下,就不要敲我的门了。」
店家也没管我们答不答应,一溜烟钻进后堂的卷帘,没了踪迹,身法飞快。
我盯着那道门帘,不禁感慨,「这身法,不当斥候,可惜了。」
只听梁翀一声轻笑,我收回视线,只见梁翀已经举起筷子,夹了两片白菜,塞进嘴里。
夜里歇下,我躺在床上看着房梁模糊的轮廓,心中盘算着,再走两天就回到赵国境内,本来挺高兴的,结果一想到该怎么和我父王交代失踪大半年这件事,无端又发起愁来。
我被心事折磨了一宿,大清早听见门外有动静,于是起身从床上爬起来,穿衣蹬鞋,推门出去,正好撞见店家在院子里卸货,腋下一左一右夹着两捆绿叶菜,步履生风,直奔伙房。
店家眼风凌厉,余光一扫,瞧见我就刹住了脚。
「你们俩,吃早食吗?」店家抻着脖子,扬声问我,嗓门特大。
我懵了片刻,伸手指了下隔壁,「我问问……」
「那行,待你男人醒了你问问吧,锅里正好煮了粥,你们要是吃的话,三个铜板一碗。」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人人都觉得梁翀是丈夫。
正待我张嘴解释,就听见「咣啷」一声,隔壁门被推开,梁翀在门边上露出半颗脑袋看我,「今天还要赶路,当然要吃。」
他又扭头问店家,「有小菜吗?」
店家想了会儿,晃了晃头,「哎呀我去伙房翻一下,有什么吃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