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大人的意见,韩韫也没有让我爹和韩叔叔丢脸。
我原本以为,韩韫回来了,我就可以嫁给他了,不用再做这个被人吻得满嘴是血的噩梦。可是迎韩韫入城的那一天,我被一道圣旨堵在了家里。
我成了太子妃。
我原以为这样已经够糟了,可是更糟的是,迎接韩韫的不只是夹道欢迎的老百姓,还有怀里抱着给韩韫和文悦赐婚的圣旨的江时宴。
文悦心悦沈谦,江时宴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在皇帝面前,给韩韫讨了这个所谓的赏赐。皇帝不过是想要表示他对韩韫的重视,与皇室联姻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韩韫会抗旨不遵。
一时间韩韫突然从拯救了国家的英雄,变成了抗旨不遵的乱臣贼子。我进宫去找文悦商量对策,文悦被锁在屋子里,隔着窗子的缝隙伸手抓住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莞尔,江时宴说要是我不嫁给韩韫,就给沈谦安上个随便什么罪名,折磨死他!」
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早就病得无法管理朝政了,太子监国,这些圣旨全都是江时宴的意思。
马车停在东宫门口许久,我一直缩在马车里不肯下去。后来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江时宴坐了进来,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他的唇角有一处小小的疤痕,那是我咬的。江时宴伸手来摸我的脸,我怔了一下,没有躲开。
与江时宴大婚那日,我听婢女说韩韫被放了出来,他与文悦公主的婚约作废。我无暇估计江时宴的手段,和我以后的日子,我赶去韩家看韩韫,却被拦在门外。
只隔着一扇门,韩韫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太子妃请回吧。」
后来江时宴登基,我做了皇后,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我却觉得我早就死在了江时宴吻我的那天。后来我怀了孩子,江时宴让我取名字,我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想到了我这一生在遇到江时宴后遇到的所有的事,都是我无法逾越的深渊。
江时宴想着法子哄我,却始终无果,为了讨我欢喜,将文悦的婚事交给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愿意出了凤翔宫走走,已经年满二十二的文悦算是老姑娘了,却仍旧没有出嫁,我敲开她的门,和她哭作一团,我说,「文悦,我没有嫁给喜欢的人,一定会让你等到这一天的。」
圣旨刚拟好,还没有颁下去。城里就传开了消息,沈谦娶了孟娇娇,一向低调内敛的沈谦为了孟娇娇,铺了十里红妆。
沈谦和孟娇娇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那天,消息传到宫里,文悦用三尺白绫吊死了自己。我抱着文悦冰凉的身子,怒不可遏,哭闹着一定要派人掐死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是江时宴第一次拂了我的意,他说,「莞尔,你明知道这不怪这个孩子。」
我把脸埋在文悦的衣服里,哭得喘不过气来。是啊,不怪这个孩子,我知道不该怪这个孩子。后来我总是对这个孩子抱有一丝愧疚,派人赐了孟娇娇好些补品,回来的人告诉我孩子叫沈虑远,长得很像孟娇娇。
自文悦死后,我再也没有出过凤翔宫。我每天听着关于韩韫的消息,他又去打仗了,他打赢了,他镇守边关了,他回京了。
我与韩韫已经是十几年未见,再见时我的孩子都已经做了太子。在御花园那一遇,我喊住他,问他的夫人可安好。韩韫身边的小厮哈哈一笑,「皇后娘娘您怕不是记错了,韩将军一生为了边关安定,至今未娶呢。」我愣在原地,韩韫冲我点点头,转身要走,我伸手去拉他,却被一声闷响打断。
小姑娘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温温柔柔,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问她是谁,她说,「我叫沈虑远。」
原来是这个孩子,我叹了口气,放了她走。若是我知道日后会发生的事,我一定要将她溺死在御湖里。
后来江时宴知道了我在御花园见韩韫的事,怒不可遏,他揪着我的领子将我甩到地上,双目赤红,「秦莞尔,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朕?」我摔得生疼,几乎要流出泪来,「你用的什么下作手段逼我至此,你不知道吗?」
我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凤翔宫,心如死灰,江时宴怕我寻死,以我弟弟的性命做要挟,勉强保下了韩韫一条命。我在夜里醒来,想到沈虑远,恨得几乎要将牙咬碎。
后来沈虑远如愿做了太子妃,我却很不如意,明知有些过分,却还是将文悦的死和韩韫的被贬全都算到了她头上。她的死讯传来的那天,我在凤翔宫喝得烂醉,江时宴来看我,将我抱到床上时叹气,他说我不该毒死沈虑远。
可是从文悦死的那天起,我就疯了,疯子又有什么不该做的事呢?
又过了很久,久到明华往我嘴里喂毒血的时候,我只觉得解脱。
看着沈慎思的眉眼,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你和文悦的性子真像。
韩郎,下辈子你再带我看花灯吧。
□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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