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那一大一小早已没入在满城繁华中。
总有一天,他江景寒会回来,光明正大,衣锦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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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邑京的每一步,背后都是数不清的累累白骨和血泪挣扎。
可是,他终究是回来了。
十年艰辛,生死一线,不可为外人道也。
时年十七的江景寒,终于夺回了封地豫阳,有了进入权力战场的门票。现如今龙椅之上的人,他眼里看不上,心里全是恨。
可是啊,他还是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
毕竟,他离开时只有七岁。
七岁的孩子罢了,哪里记得那么多屈辱,哪里知道宫里血腥的争斗呢?
白日他祭奠了下死去的娘亲,淡漠疏离,似乎若非出于孝道,他根本不记得这个卑微的女人。
夜里,他却偷偷跑到那陵园最偏僻的角落,跪在自己娘亲的坟前,第一次红了眼眶。
「娘,儿子回来了。那些人,都说你是病逝的。」
江景寒抚摸着残损的墓碑,就像年幼时,他娘亲抚摸他那般轻柔。
病逝?很好。
江景寒手背勒了下眼眸,站起身那刻,又是顶天立地,坚不可摧。
帝王心术,在于制衡。
皇帝说,听闻傅雄将军家二女儿美丽动人,不如让她进宫来。
江景寒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笑道:「皇兄若是想要傅家女,依臣弟看,倒不如选傅家大姑娘。听说二姑娘是京中出了名的炮仗,天天惹是生非。倒是大姑娘娴静温柔,容貌亦是备受称赞。而且,更得家中宠爱。」
「如此,那便要大姑娘吧。景寒啊,这事就交给你去做。」
皇帝本来就只是想束缚傅家人,要谁进宫都一样,娴静听话又得家里宠爱的那个,自然更好。这点心思,不需要说,江景寒都门清。
只是,让他一个封王去做迎接妾室之事,显然是辱没他等同于太监之流。
江景寒笑着应下差事,转身一瞬,笑意全无。他这些年表现得无比躬亲,皇帝倒还真敢信。
与其说是敢信,不如说,不信又能怎样?如今对于皇帝来说,他已是把高悬的利刃,不可或缺,但也难以摆脱。
夜里,他回到府中,四下寂静,唯独姬妾所居的后院灯火通明,等待着他。
他却没兴致,那些女人都是别人送给他的,或讨好,或监视,他全都笑纳。
丝毫不沾酒色,只会令人心生畏惧,从而防备。
大隐隐于市,和别人一样,就安全了。
江景寒打开床头的盒子,里面的金镯子已经不如当年光亮。
明年,她就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