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哭都哭不出来。
若江景寒当真遇难,我连他唯一的血脉,都没保住。
我什么都没有了,父亲,哥哥,弟弟,孩子。
我没得选,是我看错人才招致傅家今日之劫。至少我得对得起我娘和傅家女眷们。
错了,就得赎罪。
江明承天天来看我,给我带好吃好玩的,那神情,若一切都没发生过,倒真像个情真意切的少年郎。
流产后,我的身子极为虚弱。原来能跑能跳,现在大热天都是手脚冰凉,稍微走几步便头晕眼花,眼前发黑。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我得理智。以我目前的状况,根本杀不了他。轻举妄动只会激怒他,然后他又发疯,杀了我仅存的亲人们泄愤。
我病恹恹靠在床上,不想看到他。
「都调理了半个月,怎也不见好转?太医院净是些废物。」
江明承凑过来,亲了下我的额头,闹得我心里直犯恶心。堕胎最是伤身,他下令打掉孩子,现在跑来装什么好人。
「不关太医的事。皇上,我天天做噩梦,再怎么用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噩梦?」
「对啊,梦见我的小甜果一身血,问我怎么不去救他。还有我爹和我的哥哥们,缺胳膊断腿。还有我那血肉模糊的孩子,夜夜都找来问我呢。」
江明承听了直笑,直接无视死去的傅家人。
「孽种没了就罢了,不值得你伤心。」江明承摸摸我的肚子,「等你身子养好些,我们会有孩子的。」
我冷笑,忍住胃中翻腾。
「我想去慈恩寺。」
江明承看着我,没说话。
「傅家你杀光了,孩子也让你堕掉了。我只是想去寺庙给他们送往生,这也不行?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才肯罢手?」
「不是,我没有。」
江明承抱住我,脑袋埋在我颈间,语气里带上慌乱。
「你想去就去,但是我要同你一起。」
「好。」
我任由他抱着,心里由恶心变为毫无波澜。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没有什么放不下。
第二天,江明承亲自抱我上马车,前往慈恩寺。
到了慈恩寺,我跪在佛祖面前。江明承站着,样子都懒得做,他说,他从不信神佛。
这些东西,用以愚弄百姓罢了。我们这些人干的事,没一件不让神佛下天谴。
我也不信,但这并不妨碍我许愿一道天雷劈死江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