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北与沈家的关系一直很融洽。有时候也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如果能就此放弃复仇,幸福将会顺理成章地继续,可苏江北也知道,他已经找不到暂停键,只能走下去。晚安·重庆酒吧。自从宁红跟着苏老太去了桐乡,酒吧就交给了苏江北打理,说是打理,其实苏江北也没有管太多,多数经营方面的事情都由店面经理和赵旭东负责,他只是得空去喝两杯而已。从沈家出来后,先是接到沈渝从法国打来的视频连线,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之后便接到麦安宇的电话。“我在晚安·重庆,有没有时间?过来喝两杯。”“什么时候来的?”“刚从长沙飞过来。”“好,马上到。”麦安宇之所以连夜赶到重庆,一定是为了智慧园的事情,那面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谁都不愿意打水漂。酒吧的格调依旧,还是有民谣歌手在驻唱,苏江北坐到麦安宇的对面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驻唱台,想要找寻麦朵的影子。“看什么,小朵不可能再来这里唱歌了。”麦安宇倒了一杯酒递给苏江北,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你已经全面接手长沙那个项目,你打算怎么做?别的不强求,只要能让我收回前期投资就行。”苏江北接过酒杯,晃了晃里面金黄色的酒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安宇,你这个要求已经很高了,我保证不了,也没有这个义务,你说对吧?”从商业投资的角度而言,苏江北确实没有义务做这样的保证,毕竟那些钱是被陆承伟拿走的,苏江北可一分钱都没得到。“对,你确实没有这个义务。”麦安宇喝了一口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驻唱台,台上是一个看似清秀的女孩在唱歌,嗓子却稍稍偏粗犷,反差很大。“不过,我认为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嗯,朋友!”苏江北也看向驻唱台,笑了笑:“没有小朵唱得好,嗓子太嘶哑,民谣歌曲不需要强求这种演唱方式。”说着,苏江北又转头望向麦安宇:“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我们还可能是朋友吗?我已经跟你父亲谈过了,他不干涉我,我也不会对付他,至于小朵,你爸让我不要再靠近她。”这就是苏江北找不到暂停键的原因。如果他真的想要放弃,麦明森一定会尽最大程度的威胁,威胁他共同对付沈重山,否则就会将他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而且那些已过中段的局也让他无法收手。麦安宇没有接话,自斟自饮了一杯,望着苏江北。苏江北则笑眯眯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说我们还是朋友,那我就不反驳你了,也当你是朋友,我会把那个项目重新规划,以智能产业园为主,其他地块做配套,如果你想参与,那就参加玲珑科技的定向增发,增发资金会作为玲珑地产投资的启动资金。”“定向增发?”麦安宇故作狐疑地问了一句,其实他已经得到消息,只是觉得在当前的股价参与定增,有些不太合理,圈钱的味道很浓。苏江北一笑:“没错,你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今晚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麦家与柳昌儒已经走到对立面,柳亚东不会同意你的介入,就算他答应你可以再投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阴了你的投资,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一点。”“确实如此,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所以啊,你只能采用定增的方式迂回投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不可能阴我的钱,这一点我还是敢作保的。”“那好,我参与定增。”麦安宇点了点头,又问:“你给我的保证是什么?”苏江北摸了摸头上的短发,笑道:“没有保证,如果项目进展顺利,赚到钱,你不仅能拿回前期投资款,当然也会有可观的利润,如果项目再有闪失,你会再次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看你想不想玩,敢不敢跟了,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商业行为,不掺任何私人恩怨,这个你大可放心。”今晚的话,真是挑明了说。麦安宇晓得苏江北所说的个人恩怨是什么意思,麦明森当年拿走了苏城多少产业,麦安宇已经有所了解,此刻相信苏江北也应该有所知晓,所以才会这样说。“江北,我想说,那些都是过往,也不是我们这代人应该承受的,就像你对小朵的感情,我能看出是发自真心,从没有被那些过往所干扰,不是吗?”“没错,那些确实都是往事。”苏江北点了点头,重新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透过玻璃壁与金黄色的酒液望向麦安宇:“可为什么只是往事,你爸却一直揪着不放呢?当初是他最先找到我,从那时候起就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小朵,如果家里坚决不同意她到重庆,她又怎么可能留在我身边三年多?你爸到底在怕什么?还是说一直想把我引向报复沈重山这条路上?”麦安宇皱眉,压抑着怒火,指着苏江北反驳道:“你可以否定一切,但你绝不能否则小朵对你的喜欢,如果你把她留在你身边当做一种监视,这是对小朵的侮辱,我绝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妹妹。”苏江北摇了摇头:“我不是侮辱小朵,也从来不会侮辱她,她就像我的亲妹子一样,是你父亲处心积虑利用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麦安宇不否认苏江北的这个说法。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当年家里坚决反对,麦朵根本不可能任性到能在苏江北的身边待三年多,也不可能放任她在小酒馆里瞎混三年。把话摊开了说,酒也就没滋味了。麦安宇跟苏江北又喝了几杯,觉得话不投机,再次确定项目上的方案后,也就早早散了,随后他给沈颜打了电话,约沈颜一起过狂欢夜。苏江北独自回到凤凰路的房子,在木芙蓉树下喝了一会儿茶,看了一眼手表,本想跟沈渝连线,可刚拿出手机,夏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江北,睡了吗?”“没呢,喝茶呢,有事儿啊?”“这几天我留意了一下两个期货品种,两边的方向应该出来了,信融投资在做空,麦明森那边在做多,我们需要有什么动作?”“不需要吧?”苏江北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又问:”你有什么想法?夏澜说道:“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做空的盈利面会大些,我们可以先帮沈重山砸盘,赚上一些,为之后的操作多累积一些资金。”“可。。。澜澜,越哥不是说不要轻易入局吗?”“我今天去见了张越,跟他聊起这件事,他也赞同我的想法。”“哦,那好吧,你来决定。”既然把恒城基金交给了夏澜,那一切就要由她做主,苏江北绝不会过多干涉,听她说起张越,赶紧问道:“越哥近期怎么样?新找的中医有没有效果?”电话另一端,夏澜略带兴奋地说道:“好像有点效果,我看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还带着孟凡出去旅游了几天呢!“哦,那是见强了,挺好!”听到夏澜如此说,苏江北却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样。他曾侧面打听过,好像治疗的效果并不乐观,张越之所以会带着孟凡去旅游,可能只是不想留遗憾罢了。资本市场里的对手盘一旦势均力敌,交易上就会出现胶着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最危险,如果在这个时候有第三方介入,就会打破这种胶着,让其中一方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信融投资作为沈重山的试盘主力,刚开始是做空玉米主连,做多黄金期价,随后为了从被动转为主动,不仅继续狂砸玉米主连的价格,而且在黄金期价上也由多转空,大量空单不计成本地抛出,这让麦明森始料未及。做盘总要确定一个方向,然后在这个大方向下顺势而为,以时间换空间,最终还是要赚大方向的钱。起初,麦明森觉得沈重山做空玉米主连只是虚晃一枪,最后还是会由空转多,毕竟现货市场的价格正在稳步上涨,沈重山不可能忽视这个能导致期货价格反转的必然条件。至于黄金期价,做多没问题,国际大环境所致,不管涨多高都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说辞,可沈重山偏偏又由多转空,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随势而动。这是麦明森对儿子的建议,所以麦安宇在玉米主连和黄金期货上都放了空单,随着沈重山的操盘走,同时也在按比例增加多单,想在关键之时给沈重山致命一击。然而,恒城基金的突然介入,帮助信融投资一同砸盘,这让麦安宇有些措手不及,为了不让多单出现爆仓的情况,不得不放弃多单,增加空单以求摊平账面损益。“不行,这样做太被动了。”对于儿子近期的操盘,麦明森很不满意,虽然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稳重之策,但要是总这样被动下去,迟早会掉进沈重山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