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沉一身墨衣,华发如墨。他本就瘦削,但身形依旧结实,一身墨衣衬得他也别有一番韵味。
如今的他已然卸下所有的易容,信步走至床榻前。楚星沉一双眼眸,在黑夜中依旧灼灼,他深深凝视着床上的苏樱雪。
床上的佳人双目紧闭,脸上倒是已经卸干净了脸上的易容,干干净净白皙如玉的肌肤如常,只是如今略微有些苍白。
楚星沉拉过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楚星沉不知这两日延误解毒,苏樱雪是否有毒发的迹象。诊脉一番后,他心中的一丝担忧似乎落了地。
还好,无碍。他深皱的眉头微微落下,目光确是凝视着手中那节如同玉藕般肤白似雪的皓腕。
那如雪的皓腕中,一颗赤红色的守宫砂如此鲜艳,那颗守宫砂下方的位置,还有一小颗鲜红的痣,小小的,微淡的红,就像是她的标记,属于她的独特。
楚星沉坐至床畔,将她扶起靠入怀中。他伸手自怀中取出解毒剂亲自给她喂下,便连嘴角流出来的痕迹都用衣袖替她擦干净。
她娇娇软软的,倒在他怀中,格外安静。苏樱雪身上,有一种淡雅的香味,似幽深茉莉绽放在深夜的幽宁,却有一种淡淡地恬淡与独一无二,令人闻之一遍,便难以忘却。
楚星沉看着怀中的女子,目光确是比方才阴鸷多了几分莫名的柔软。
苏樱雪此刻陷在深深的梦魇之中,毫无意识地如同一个乖巧的瓷娃娃一般,躺在他的怀中,安静地任他摆布。
楚星沉想起,很多年前,他即将乘坐马车驶离大齐王朝内宫门时,第一次坐上那金玉镶嵌的马车。
冷宫中唯一愿意悉心照顾他的那个嬷嬷,三步并做两步追着他追了一路,终于还是在他的马车驶离宫门前,将那个他最爱的,用破布碎拼成的娃娃扔给他。
那一日,他抱着马车车窗痛哭,高喊着停车,可惜却没有人理会一个无知无权无宠孩童的话语。
最后那个娃娃被扔进窗后,嬷嬷摔倒在地上,他抱着那个捡起来的娃娃,坐在车内失声痛哭。
那时的他多大,质子尚幼,他不想离开大齐王朝,尽管在那过着不算好的生活,可那依旧有嬷嬷,而不是被人关在马车中,哭哭啼啼地离开。
楚星沉看着怀中的苏樱雪,一时有些恍惚,此刻的她,乖巧的如同那个娃娃般,安静地倒在他的怀中,依靠着自己。
楚星沉叹了口气,自胸中取出针灸包,施以内力刺穿穴道,运功给苏樱雪驱毒。她这养尊处优的身体过于娇弱,所以一开始,为了替她调养身体,他才选了这般循序渐进的驱毒法。
刺穴银针运功逼毒,因功力霸道,因而也十分痛楚。
所以每一次,楚星沉会提前用迷香将她迷晕,这样既可以不引起必要麻烦,又能减轻她的痛楚。
就这般运功行针,用了一柱香的时辰,直到苏樱雪面色苍白地吐出一口漆黑的血。
楚星沉提早将丝帕捂在她的唇边,甚至替她仔细擦拭干净唇瓣上的血渍,再给她服下特制的护心丸,方才完成解毒的步骤。
苏樱雪依旧安稳地靠在他怀中,原本因深陷梦魇而感受解毒痛苦的她,此时也因为毒血吐出,拔完银针,而感到平息安稳,睡意深沉。
楚星沉抱着她,觉得她小小的一只,很是娇小与懦弱。曾经的苏樱雪,是童年最深处恐惧的梦魇,他惧怕她,仇视她,嫉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