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撑不住只好去睡,第二天一早又打开电视看新闻,路过书报亭专程拐进去买了份早报,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才把报纸叠好放进提包,暂时安下心,去公司上班。
中午趁着饭点的空挡她又给苏秉沉打电话,通是通了,照旧没人接,隔了片刻又给老刘打,关机。
安秋的心又悬老高,想一遍一遍打过去直到苏秉沉接电话又怕他此刻事情棘手分不开身,自己这样反而添乱,可是不打心里又放不下,如此反复,让她内心实在煎熬。
到这境况,安秋心里如明镜一般,从前那点心思还想瞒着,自欺欺人,如今是瞒也瞒不住,她就是惦记苏秉沉,不是一星半点,以前离职,只是埋起来不提,可还是放不下,真要说爱上他哪点,安秋说不出。
男欢女爱本是一时冲动,全靠荷尔蒙作祟,王八看绿豆,两两看对眼谁也拦不住,再者说,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外人也轮不上指手画脚,她从前在意别人看法,今儿一想,更觉得坦荡,只求苏秉沉没事,人生短暂无常,不能把时间都用来纠结别扭。
正想的心酸,眼眶通红,手机顿时作响。安秋擦擦眼睛赶紧接起。
“我没事。”苏秉沉那头说话,语气平淡,细听却带着倦意。
安秋哑着嗓子问:“是,是…”
苏秉沉艰涩开口:“是锦年。”
“…那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出了这事…”
苏秉沉沉默,半晌坚定道:“总不能再进去第二次,事情还没搞清,回去说吧。”他没等安秋再说就挂了电话。
办公司里不止他一人,对面还站着律师,戴着无框眼镜,手提公文包,身材偏矮,一眼看过去,透股子精分。
苏秉沉也不看人,直接说:“我要见人。”
律师面色为难,笑着说:“现在没判呢,按规矩任何人不能探视。”
他脸色更难看,眼神犀利,手里的水杯一搁,说:“判了还见干嘛!不能探视?我当然知道不能,可是花钱请你来也不是听你说不能的。”
律师尴尬地低下头,赶紧说:“是是,您恐怕还要等等,我托人通融。”
苏秉沉又说:“别总让我等,我不说你自己想不到?一等再等,不免让人觉得敷衍,等来等去,人进了检察院就完了,检察院再有人,抽案子难,送到里面你能不能保证他出来?”
律师咧着嘴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苏秉沉想起什么,眉头紧皱,垂眼再问:“有没有挨打?”
“这个您放心,在所里还没人敢动手,总要顾忌苏总的面子…我也私下打听了,局长把事压下没往上报。”
苏秉沉舒口气,又拨内线吩咐简宁帮他给局长打个电话,请局长出来聚聚。不大会儿简宁就回过来,局长说这个节骨眼谁都不能见,让苏秉沉见谅。
苏秉沉心里一紧,觉得这事更加不秒,怕是有人故意穿小鞋。苏锦年第一次进去,是他这个哥没本事,如今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再进去!
他想了想,又对律师说:“你去走访对方家里,最好能请出来吃个饭,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拿钱私了,要多少钱,那边同意私了这边才方便抽案。”
律师点头,忙出去张罗,老刘随他一道去淄川,淄川是临安管辖区,距离市里远地方偏。车祸撞死的是位妇人,五十岁上下,几年前家里开工厂,算个小老板,后来生意不好做,成了破落户,听闻欠着外债,屁股后面不少人追着讨钱。
两人下车走了几百米,到一处宽敞空地,三间红砖小瓦房,前后无着落,砖是鲜红没怎么经风吹日晒,看样子新建不久,这屋子在临安这种一线城市真不常见,老刘顿觉开眼界。
更开眼的还在后头。
被撞死的妇人正是这家,刚下葬,门两旁还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门口却被追债人扯上条幅,上下联写:四面追债八方要钱,横批又写:还敢不还
安秋下班前忍不住又给苏秉沉打电话,才得知他早就下班,没去她那,回了自己住处,如今安妈安冬回来,五口人挤在一处的确不方便,她又放心不下人,遂追过去。
一进门烟味扑鼻而来,呛人的很,屋里漆黑,窗帘拉着,一盏灯未开。她睁大眼睛适应一会儿,摸索着在墙上找灯开关。
“别开。”喑哑低沉地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安秋顿住,手放下来,顺着声音仔细辨别,前头仍是黑,黑中有一丝光亮,火星明灭,估计是他还在抽烟。
她对这里不太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下试探前行,中间免不了磕碰,最后膝盖撞在沙发上,声音被沙发吸去,力道却不轻,她皱着眉弯腰揉几下。烟头熄灭,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模糊觉得他端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