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静姝想她娘了。
我说,静姝马上会走了。
我说,你还得等静姝长大,你得教她刺绣,你得教她书画,你得看着她长大,你得送她出嫁。
顺妃总是笑,「姐姐,我们以后还得给静姝绣嫁衣,备嫁妆,做喜被,若是静姝的驸马敢欺负她,我们还得给她撑腰呢。」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快过去了。
顺妃一日日地喝药,一口也没落下。太医院熬的药太苦,她喝一口,喊一句「静姝」。
后来她实在是身上太疼,喝一口喊一声「娘」。
皇上来了两次,顺妃不肯见,她浑身浮肿,她不想吓着皇上,她怕皇上因此不喜静姝。
皇上就不常来了。
今儿是十月十七。
皇上去了丽嫔那里,太后接走了栎儿和静姝,我守着顺妃,听她一句一句地喊疼,喊娘,喊姐姐,喊静姝。
深夜。
我实在没忍住,悄悄出了永宁宫主殿,我蹲在殿外痛哭。
太医试了千百个方子都没有用,我问她哪里疼她只说浑身都疼,永宁宫我里里外外查了多少遍都没有问题,后院的桂花树都被我挖出来了,可是她还是病着。
我想起两年前刚刚怀孕的顺妃,明媚,活泼,嘴巴又利索,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为什么现在她躺在床上,面色发青,浑身浮肿,气若游丝。
「蓁蓁,」我念着顺妃早夭的姐姐,「我护不住我们的妹妹了,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帮帮她吧。」
「你那么疼她,怎么忍心看着她这么受苦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好不了呢。
静姝都会走了,顺妃还是病着。
多少次我要牵了静姝来看她,她都不许,可是那天,我记得那天天很好,她突然挣扎着起来要谷雨给她梳妆,请我带了静姝来远远地给她看一眼。
她涂了厚厚的脂粉,除了看着要比旁人胖些,倒也无妨,我牵了静姝来,对静姝做了个手势,静姝聪慧,我教了她那么多遍的,她冲着顺妃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