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那少年略略犹豫了下才道:“我们草木之精原是没有名字的。不过据说世人向来都称我族为九重葛,那恩公就唤我小九罢。”
“小九……”下意识地念了一遍,两人视线一对,葛言的脸不知怎么就微微有些红了……
第4章奇缘中
少年情怀总是诗。自那晚之后,葛言心中便多了一个美妙的秘密。
这秘密他谁也舍不得告诉,亦很享受和小花妖在梦中的往来,但遗憾的是大约法力有限之故,小九并不能常入梦,葛言只得爱屋及乌格外爱护他的本体,闲暇时上去浇水施肥、修剪花枝,父母看在眼中虽觉诧异,但也只当他是学习累了上来换换脑筋,并不怎么起疑。
进入初二下期,功课渐渐繁重,连暑假也要去学校上课。这日午间,葛言正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却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恩公,呜呜呜……”
即使是在梦中葛言也忍不住心微微一凛:这声音,好象那只小花妖。
寻声而去,果见小九蜷缩在角落哭泣。
“小九你怎么了?!”
一走近葛言便觉不对,四周热气逼人犹如置身烤炉。小花妖哭泣的脸上白一块黑一块沾满烟灰,一头长发也被烤得卷曲焦黄。葛言刹时惊醒,忆起梦境,立时向老师请假撒腿回家,好在学校距离他家不远,几分钟路程而已。
到家了也顾不得进屋,先直奔天台,楼梯上正撞见葛妈下楼,手里拿着个打火机:“咦,今天这么早就放学?”
葛言顾不上答,气急问道:“妈,你在楼上烧东西了?!”
“啊?哦。”葛妈一脸坦然地道:“七月半了嘛,给你爷爷奶奶烧福纸来着。”
原来本地有风俗,农历七月初一至十五便是给家中过世亲人烧纸的日子,这烧福纸又有一定规矩,比如必须沾着泥土接地气。葛言家楼层住得高,大热天的骄阳似火,葛妈便不太想下楼,心想反正天台花园里也有泥土,总不算坏了规矩。
葛言听她这么一说心知坏了,连忙跑上去一看,果见那三角梅树下好大一堆灰烬,怕不是烧了两三斤纸?现下余火都还未完全熄灭,还在那儿散着袅袅青烟呢。
看着下半部被烤得裂了皮的树干,葛言那个心痛啊,直跳脚道:“你怎么不去楼下烧!看把花都熏坏了!”
他声音大了些,葛妈下不来台,脸上立时变色也对吼起来:“熏坏就熏坏了,好大回事?!你这么会说,怎么不见你去楼下给爷爷奶奶烧?”
“唔……”葛言见老娘发了脾气,只得把满腹牢骚都憋回肚内,嘴巴嘟了老高自去收拾残局。而这边葛妈忿忿下楼,又忿忿地同葛爸说了,余怒未消地道:“为了棵花吼老娘,造反了他!”
葛爸啼笑皆非,只得温言劝慰老婆:“大热天的都消消气……你又不是不知葛言护那三角梅护得紧。奇怪得很,以前也没见他喜欢什么花花草草,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莫非是准备以后报考园林专业?”
要说葛爸真真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手,一句话瞬间就让葛妈转移了注意力。
“园林?那不就是公园里修剪花草树木的吗?有什么前途?!”
父母子女间到底没有隔夜仇,此事很快便不了了之。只是从那之后葛言便上了心,每年一进七月便分外积极,催着母亲去把福纸买好写好又亲自下楼去烧,彻底杜绝了因葛妈偷懒再祸害到小花妖的可能性。
第二年春天,在葛言用心的养护下小九总算又恢复了元气,只是因为被修剪过花枝,一头长发便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对此小九颇有些自卑,眼含两泡热泪道:“恩公,我是不是变丑了……”
“没有没有。”葛言连忙安慰他,“小九不管长头发还是短头发都很可爱。”
这倒是句实话。三角梅本就不以艳丽著称,小九的人形也只是清秀可爱,但葛言喜欢啊,长头发短头发的小九他都喜欢。
被他这样安慰了小九心里才轻松了些,破啼为笑。
年复一年,葛言很快就进入了人生最重要的阶段:高三。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凡有高考生的家庭都不敢怠慢。父母耳提面命,老师循循善诱,学校里的功课也越发重了,葛言每天做不完的卷子,自习回来还要看书至深夜,稍微有点闲睱时间,只想睡觉。
在这紧张的时刻,能和小九在梦里聊聊天已经算是一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