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治居然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换个口味也行。”
既然户主都发话了,沈国栋只得回过身取了只碗出来又打了一碗调料,还挺细心地问了一声:“有什么不吃的调料没?”
“不要蒜。”
“嗯。”
今日居然有阳光。冬天的阳光是淡淡的,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沈国栋的身影也被拉成一条长长的影子,霍英治坐在桌前,撑腮瞧着,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只觉得这气氛好得很。
终于把骆云起弄回了身边,他开始要享受他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当然,其间使用的手段光不光彩、见不见得人,这些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一切手段只为最终结果服务,有效就好。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小面就起了锅。霍英治也很识趣,并没有大爷似的坐着等别人来伺候,自己过去端了碗,两人坐在饭厅桌前一口口地吃着面,吃相都很斯文,而霍英治甚至算得上是优雅的。
沈国栋觉得这样坐在一起用餐挺诡异。他忽然想起来,也是在这间厨房,也是自己下的面,只是吃面的人不是霍英治——他硬生生地把这不快的回忆扼住了,闷头吃着也不问他吃不吃得惯合不合胃口什么的。倒是霍英治,一向被教导说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忽然很有聊天的心情,吃了两口,破天荒地赞美说:“味道不错。”
沈国栋意外地瞅了他一眼,谦让一句:“吃得惯就好。”说完,低下头去,又不做声了。
其实霍英治说的并不是客气话。
沈国栋并不是什么烹饪大师,要真说做菜的水平肯定比不上饭店里的大厨。可是,大概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忠厚,做出来的东西也就自有他的好处。怎么说呢,套用东洋电视剧里的说法,就叫‘菜色很温暖’,囧一点的说辞就是‘有妈妈的味道’。这样的菜式实在太合霍英治的心了,佣人只把他当老板,哪里做得出这样的味道。
沈国栋先吃完,把自己那碗洗了,擦干了手说:“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沈国栋只好详细说明:“没葱了。”
霍英治道:“菜市场在山下。你等等,我开车送你。”
“咦?不用……”
这样的拒绝显然对一向作决策拿主意的霍英治来说完全不起作用,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出了门。
二十分钟之后,饶是沈国栋对这一带并不熟也狐疑地发现这条路他们已经经过了三遍。“我们好象在兜圈子……”
“……”霍英治不作声。
沈国栋偷瞧一眼冷静得看不出有任何不自然的霍英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其实并不清楚菜市场在哪儿吧?”
霍英治不能再作冷静状了。轻咳一声:“买菜一向是佣人的事。”
就是说他大少爷从来没去过菜市场。
沈国栋无语地看向不远处那家大型超市。“……还是去哪儿吧。”
时值年关,超市里购物的人越发的多,从电梯上望下去,黑鸦鸦的一片人头。
依沈国栋的本意,本来只要拿把葱出去就好了,但霍英治瞧了瞧出口处排着长龙的队伍,“既然来了就多买点。”一句话便成了两人现在随着熙熙攘攘人流缓慢前行的原因。
两个人都那么年轻、好看,身姿挺拔。走在人群中,甚是抢眼。
因不用上班,霍英治今日穿着便服,头发也没有往后梳去作成熟打扮。现在的他看上去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味道始终形露于外,显然并不好亲近的样子。
他身边的沈国栋则与他气质相反。
他里面穿着藏青色的薄毛衣,外面是一件立领的呢外套,正拿了瓶椰子汁仔细检查生产日期,面部线条柔和动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认真负责又好性情的人。
身边的霍英治忍不住多盯了他侧面两眼,联想到他在晨光中切菜煮面的单薄身形,他有点纳闷儿。骆云起明明比自己还小着两岁呢,怎么如今给人的感觉却象是窖藏了多年的陈酒,通身都会流露出那么一种醇香绵长包容万物的味道?
他刚硬的心渐渐柔软下来,连语气都放缓:“喜欢就买。”
沈国栋看了他一眼,还是把那瓶饮料放回架上。“不用了。只不过是随便看看。”说完推了小车慢慢走开了去。
沈国栋不知道霍英治说多买点到底是要买些什么。霍家的厨房里完全不缺这些东西,佣人放假前又很负责地将两个冰箱都塞得满满,所以他能想到的也就是买些新鲜的蔬菜。可霍英治却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