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恶少好死不死地也在这家药材铺就医。
他家住得极远,偏偏下体受伤却又是耽搁不得的,底下的奴才谁也不敢负这个责任,一番商量便决定一人回府报信,其余人等护送主子就医。那附近的医馆,有的是东主刚好有喜停业三日,有的是厌恶这恶少为人存心甩手,又有的惧怕他权势担心自己学艺不菁不敢贸然医治,一番熙攘,终于送到了这里来。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那大夫久闻他恶名原本并不想理会,奈何那些恶奴威逼利诱没奈何只得治了,只是包扎时却故意用了点巧力,真整得那恶少哭爹喊娘,又痛骂下人废物几人合打一个都打不过,正闹得没个开交处,忽听魏可孤在堂外大叫大夫,顿时全场为之一噤,恰如老鼠聚会突听一声细细猫叫一般,雅雀无声,连那娇生惯养的恶少也瞬间青白了脸咬紧牙关再不敢发一个音出来。
末了还是一个奴才机警,赶快推了大夫出去--若是别人敢来和他家主子抢大夫那简直是十足讨死,但魏可孤,他若久不见大夫出现直接闯进内堂,那只怕到时死的就是他们几个了。所以审时度势,还是赶紧地把大夫送出去的好。
那大夫也是聪明人,适才那恶少连哭带骂他已听了个大概,此刻一见他们几个噤若寒蝉的样儿,出来又看到拾来容颜秀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以魏可孤一说要独自回去拿钱他就暗叫不好,只是出来时那些人却细细叮咛过他叫他说话之前先想想自家,他原想给魏可孤提个醒,却马上就被里面的人给打断,只得罢了,暗暗祈求老天开眼让这少年少吃点苦头。
那恶少原本求助满天神佛只求让他们求医完了速速离开,万万没有想到魏可孤居然把拾来单独一人留在这里,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哪能放过。魏可孤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命人搀扶着出来,见到那美貌少年昏睡在椅上,心中又爱又恨。若依他往日姓情还不赶快拖了进房?只是今日一来受了伤也不知还能用不能用,二来忌惮魏可孤英武,只怕他不多时便要回转,当下慌慌忙忙便叫雇车回府,那大夫想要阻止,却被底下的人一掌推开撞在墙上。
魏可孤一听拾来被那恶少带走心中大叫不好,且不说拾来重创了他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报复,单说他此刻身子骨只怕就禁不起一番搓揉。
那大夫见他起身要追,忙拉了他补充道:“这条街街尾就是冯记骡马行,他们雇车定是在那一家,他家的车马外面都有‘冯森记‘三字--”
魏可孤心中感激,匆匆道:“多谢。”起身追了出去。
冯记的伙计一查,果然小半个时辰前有辆四骑大车被雇主雇往城西潘家庄,魏可孤得了信儿再不迟疑,打马直奔西门。那守门的卫兵原想拦他下来盘查,魏可孤哪有时间与他们周旋,双腿在马肚上一夹,纵马越栏扬长而去。
出城奔了一阵,那道上三三两两有些进城赶完早集的村民返家,魏可孤一路问了几人,都说刚才的确有辆大车过去,车前车后还跟跑着几个青衣奴仆,看服饰是潘大老爷家的人。
魏可孤驰上高坡一看,果见那辆标着冯森记三字的大车就在前方不远处,想是怕他追来,命车夫赶得颇急,一路扬起高高沙尘。魏可孤怒气勃发从田地中直线穿插过去,那些人远远见他纵马而来脸色铁青英武如天神,吓得声音都变了,“追,追来了……!”
车中那恶少探头出来一看,更是吓得几乎尿了裤子,颤声道:“……快去拦住他!我……重重有赏!”说完又回头叫嚷着,一迭声地命那车夫快快快。
那车夫暗暗骂道:“作恶事做多了罢,碰到对头找上门来了!”他被这群人吆五喝六颐指气使早就心下有气,又听他一直叫赶快,心中生出捉弄的念头来,瞧见前方右边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心中有了主意,便故意狠甩一鞭,将车从那石上驶过。
那车猛然一跳。那恶少下体受伤哪禁得起如此剧震,当下痛得大叫一声,原本抓着车门的手便再也抓不稳,身子一晃栽下车来。底下的人大惊失色,齐齐伸手去接,哪里接得住,倒被那股力道带得滚成一团。
众人还未辨清东南西北,只听马蹄声响风驰电擎而来,扑面灰尘中一阵疾风驶过,每人身上都狠狠挨了一鞭。夏天衣裳本就轻薄,虽说是寻常的马鞭,但因挟了雷霆之怒,魏可孤下手也全没留有余地,几鞭挥下人人衣衫尽裂鬼哭狼嚎。但魏可孤却停也没有停,径直驾马直追,直到与那车夫并肩才怒喝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