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夏嬷嬷狐疑的嗓音:“世子,你这扇子上的是……”
宁竹衣身体一僵。她一抬头,就看到夏嬷嬷充满打量的眼神,而李贺辰手中的折扇,赫然在她眼前打开,各种名谱小字,密密麻麻抄录其上。
“嬷嬷,这,这是……”李贺辰愣了下,连忙将扇子折起来,想要解释,“是山水花样……”
“世子殿下,老奴虽上了年纪,可未曾眼花呀!”夏嬷嬷笑了一声,将脸板了起来,严格道“这可不行,世子竟然帮着一道作弊,这在老奴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一个时辰后,琳琅轩外出现了宁竹衣和李贺辰一道晒书的身影。
“世子,你好端端的,扇什么扇子,本来都要蒙混过关了!”宁竹衣嘀咕道。
因为作弊被夏嬷嬷察觉,她与世子被下令在这晒书。琳琅轩的书放久了,都有些潮,眼下太阳正好,恰可以摆出来晒一晒。
李贺辰臭着脸色,道:“我哪知道夏嬷嬷眼睛这么尖?这也怪不得我。”
宁竹衣轻哼一声,将手上的书卷起来,作势要戳他胸膛:“我就怪你,怎么了?你看,要不是你扇扇子,我们哪儿需要在这晒书。天这么热,太阳这么大……”
李贺辰怕她力气大,真捅到自己就糟了,便左右躲闪起来。于是他们二人,一个戳,一个躲,在院子里追来打去的,一点儿都没闲下来。
一个不小心,李贺辰便撞到了晒书的桌子角,人也向前冲去。
就在他的脸即将磕到书桌时,宁竹衣伸出手臂,硬是打横拦住了他,以一个美救英雄的姿势,轻松地将李贺辰给抱了起来。
“世子,你没事吧?”宁竹衣卡着李贺辰的腰,将他扶落在地面上。
“我……我……”李贺辰的身子很僵硬,话更僵硬,“我没事。”说着,他就从宁竹衣的怀里挣了出来,仿佛一个捍卫自己清白的良家闺秀似的,耳根还有些红。
他的表情实在古怪,宁竹衣颇有些不解。
她正欲问上一二,外头忽传来一阵喧闹。宁竹衣皱了皱眉,搁下手里的书卷,朝外走去,但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在路上,正朝月洞门外张望着。
“这是怎么了?”李贺辰掸了掸袖上灰尘,也跨了出来,“怎么这般吵闹?”
“回世子殿下,”一个仆妇转过身来,恭敬行礼道:“是慕之公子与苏姑娘回来了。”
“苏玉鬟?她不是才去慕之公子那儿吗?怎么这就回来了?”宁竹衣不解。她昨日里才看到苏玉鬟收拾行礼,坐上马车搬去中郎将府啊,眼下她应当开开心心与李慕之共度日月才是,怎么这就回了豫王府?
仆妇露出看热闹的神色,道:“据说是慕之公子与苏姑娘生了嫌隙,想要解除婚约呢。”
“啊?”宁竹衣诧异极了。
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儿,难怪整个王府都惊动了。
李贺辰一听,便没什么心思晒书了,随便叮嘱了个小厮帮他交差,便与宁竹衣一道向王爷王妃的春熙堂走去。路上,宁竹衣又拽了个小丫鬟,给他们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苏玉鬟一去中郎将府,就与李慕之产生争执。苏玉鬟嫌李慕之对她态度冷淡,又说李慕之祭拜生母的行为是对不起养他长大的嫡母豫王妃,李慕之恼火至极,竟想直接解除婚约。苏玉鬟自是不肯,于是二人闹着闹着,今日就回了王府来。
宁竹衣听得咋舌。
嫌李慕之冷淡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李慕之确实如此。
可说人家祭拜生母的事儿是对不起豫王妃,那就有些没事找事了。
总不至于,苏玉鬟是为了引起李慕之的关注,这才故意说这些话的吧?
这样想着,二人已到了春熙堂。只见往日清静的春熙堂内,传来豫王不快的重重声响:“慕之,这桩婚事,是你少时就定下的。人家姑娘等了你这么久,你说退就退,要旁人如何看待我们豫王府?”
李慕之背朝门,笔直地站着。从来声音清润的他,今日却格外地冷硬:“这桩婚事,也不过是父王强加于我的。父王在为我定下苏姑娘之前,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娶她?”
“你!”豫王显然很不高兴。
一旁的豫王妃连忙劝和道:“感情一事,都是要相处的。你与玉鬟都不怎么说话,要如何熟悉彼此呢?”
李慕之正欲说话,一旁传来一道傲然的嗓音:“李慕之,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那我也不必再作践自己!豫王府有什么了不起?这桩婚事,我也不要了!”
只见苏玉鬟昂着头颅,神色激昂,表情孤高,一副很有魄力的样子。
此话一出,春熙堂内众人便愣住了。豫王妃神色讪讪道:“呀,玉鬟,倒也不必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