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沿着花坛坐下来,对斑说:“我们没有提前预定座位,就只能坐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说完,她又警觉地看了下远方:“太宰应该不在这边吧……”
听到她的话,斑皱眉问:“你很在意那个男人吗?”
“啊?”纱织愣了下,“那个男人?你是说……太宰君吗?”
“嗯。”
“啊……”纱织有些无奈,“在意是必然的,他是我之前的男朋友嘛。再见面的话,难免会尴尬。”
斑露出沉思的神色。
他似乎是想问什么,又不太落得下脸面问,因此只用一中迫切的目光看着纱织。纱织被他盯得发憷,便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嘛。我又不会记仇。”
闻言,斑微呼一口气,问:“你对那个男人——还存在感情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神色也一副并不介意的模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他的余光,却在若有若无地投向纱织。
纱织轻怔一下。
“你说感、感情啊……”
纱织锤着自己的小腿,有点小结巴。
“大概,已经不太存在了吧。我的意思是……在努力忘记了。”
她仰起头,注视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空。天上没有星,却在远处挂着一轮秀丽的月。月色之下,横滨港的水波起伏不定,几条港口的船只也在其中摇晃着。
她和太宰治的恋情,是怎么样的?
不算深入骨髓,也没有交织爱恨,就像一层纤薄的糖衣,沾着点甜味,玻璃纸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漂漂亮亮的,足以让小女孩心动。可若是夏日的风起,那玻璃纸就会被吹走了。
最初相遇时,她在咖啡店里临时处理工作,端着笔记本电脑忙碌地敲打邮件。虽然点了一杯摩卡,但她完全没有动过。
然后,太宰治就出现了,他笑眯眯地问:“小姐,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一中缘分吧。咖啡店里有那么多的空位,他却选择了坐在纱织的对面。
其后的交往,也算是平平稳稳,没什么波折。两个人没有过太大的误会,也没经历过什么曲折离奇的事。二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宰治的工作似乎有些危险,纱织很希望他能换一份工作。
“总感觉太宰君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纱织是这样对太宰治说的。不仅如此,她还有一句话憋在心底没说出来:而且,太宰君也不肯为我回到普通人的世界来。
这段恋情果然如纱织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走的多远。最后两人分手的直接理由,竟然是太宰询问她“能否一起殉情”。这让纱织无法理解太宰在想些什么。
大概,对太宰来说,“死”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吧。但是,纱织却有些怕死,也打从心底觉得她和太宰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观念不同,这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也注定两个人只能小打小闹地恋爱,无法真正长远地走下去。所以,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想到这里,纱织叹了一口气,说:“我和太宰君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和他和好了。就算再见,也应当只是‘朋友’的关系。”
说着,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过,眼睛眨啊眨的,眼角还微微发红。
一旁的斑被她的表情震住了。
他有些错愕地盯着纱织发红的眼角,眉头忍不住跳了下。
“我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你快忘了吧。”斑侧开了头,“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让你哭。”
他的语气难得地有点无措。
纱织摇了摇头,拿小指擦了下眼角,然后诧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落泪。她重新笑起来,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啦,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总是沉沦于过去,会让人迷失本心的。”
她这句话是无意,但落到斑耳朵里,却显得别有深意。斑抱起双臂,轻哼了声:“放不下过去也很正常。一些深刻的仇恨,是永远也无法获得理解和忘却的。”
他的话被烟花炸开蹿起的声响盖过了,纱织没有听到。
烟花大会开始了,第一簇花火飞快地升上了天际,又在夜幕中倏忽炸成一团金色,如雨一般纷纷乱乱地落下来。人群里发出惊呼声,一片录像模式的手机探出了人群的脑袋,对着夜空拍个不停。
接着,就是第二束、第三束。烟花在夜幕的正中绽开,像是转瞬即逝的星,散步在黑色的云间。横滨港的海水被那星星点点的光所映照着,也如梦境一般瑰丽。
“夏天的烟花啊……”
纱织仰起头,望向了夜空里的花火。金色的落雨倒映在她的瞳眸里,让她的眼睛也像是盛开了万千的光束。
又是两三簇烟花绽放,此时,忽而有几个中年男子挤挤搡搡地经过了纱织的面前。他们的身材就像相扑选手一样雄壮,立刻把纱织的视野占了个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