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入了沈大夫人的房间。
沈大夫人见女儿来了,先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今日可累着了”这样的话。继而,她肃了面容,切入正题,道:“你头上那花儿,真是你自己摘的?你去偏殿换衣裳时,遇上谁了?二皇子?”
也难为沈大夫人有此一想,毕竟沈兰池前脚刚去换衣服,陆子响后脚也出了御花园,全然不顾今日这接风洗尘宴的主角是他,更有一群名门闺秀等着与他说上几句话。
“娘怎么会这样想?”沈兰池说,“这花确实是旁人送给女儿的,只是那人绝非是二殿下。女儿去更衣时,连二殿下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娘大可放心。”
听了兰池的话,沈大夫人松了一口气。
“这花……”可兰池却没让她的娘亲舒心太久。她面浮羞红,作出一副少见的小女儿娇态来,声音羞怯道,“乃是镇南王府的世子爷送给兰儿的。从前兰儿一直觉得,这不过是兰儿一厢情愿的相思罢了。今日方知,原来世子爷与兰儿是心意相通的。”
生怕在外徘徊的沈桐映听不见,沈兰池还特意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又补着喊了一句话:“娘!你就不要拆散兰儿与世子爷了!!兰儿与世子爷是真心相爱的!!”
沈兰池的话,惊得沈大夫人面色一改。
现在的沈大夫人,只想凿穿安国公府的墙,突到隔壁的镇南王府去,把那撬走了她宝贝女儿的世子爷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兰兰戴着花回到了御花园,陆麒阳的小伙伴都发出了暧昧的笑声。
太子:???发生了什么?
虎哥的小伙伴:没事没事,我们在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孤立你。jpg
第9章罚跪祠堂
沈大夫人听了兰池一番话,才知道这两人竟是趁着兰池更衣之时,在皇宫之内私会。
须知大楚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不设大防,可那到底是昭征着皇家威严的宫墙之内,天家禁苑。竟在这等地方偷偷摸摸幽会,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真是没有分寸!”沈大夫人怒着眉眼,教训道,“所幸这事儿并无人宣扬出去。若不然,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嫁入东宫!”
沈兰池低着头,轻声地说道:“娘,女儿早说过,女儿对世子爷一见倾心,如今已不再想着嫁给太子殿下了。”
听闻此言,沈大夫人面色一凛,心下不由有了一分轻轻动摇:莫非女儿真的情根深种如斯?
只是这念想,只在沈大夫人的脑海里转悠了一会儿,便消去了。随即她道:“胡闹什么?那太子殿下乃是楚京姑娘求都求不来的夫婿,你竟还上赶着嫌弃。且你是安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唯有嫁给太子殿下,方能助这安国公府更上一层。”
沈大夫人本以为这句话能敲打敲打沈兰池,好让她以大局为重。谁知,面前的沈兰池却倏然扬起头来,目露恳切,对着她道:“娘,安国公府如今荣宠已极。放眼楚京,又至史书青简,又有几个有名氏族能有安国公府如今荣华?位极人臣还不够,爹娘还要这安国公府如何才算满意?莫非是要翻了天,易了帜……”
“住嘴!”
沈兰池这番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沈大夫人心底惊骇,立即喝止了她。见左右都无旁人,这才微呼一口气,小心道:“这等话也是你一介闺阁女儿能说的?外面的事儿,自有你爹爹兄长去办,你无须想这般多!”
接着,像是怕兰池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来,沈大夫人连忙命碧玉、绿竹领着小姐回去休息了。
待兰池走后,沈大夫人小抿了一口茶。她想到方才女儿言语,心底微惊。
她这个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只爱金帛银饰,与一般贵介千金并无两样。方才的兰池却说出这等霹雳之言,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又怎不叫人心惊?尤是那句“莫非是要翻了天易了帜”,更是让沈大夫人心底难安。
确实,这几年安国公府着实有些荣华太过,以至于沈大夫人隐隐有了几分圣上是在“捧杀”的错觉,只等着安国公府野心渐大,跋扈之行露于眼前,好来个一网打尽。
因着心底难安,沈大夫人便去了书房,想要与大老爷沈辛固说一阵子话。
沈大夫人在后宅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总能将宅院收拾得妥妥帖帖。除了偶尔和二房的肖氏闹不痛快,其余时候皆是个威风八面、手段利索之人。可这样长袖善舞的妇人,到了沈辛固的面前,也须得做出温柔小意的模样来。
归根结底,还是那坐在桌案后的安国公府当家人太过威严。
沈辛固方过不惑,鬓间却有了微微霜白,想来是常年多思所致。于沈大夫人而言,他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夫君。好是好在他不纳妾,与沈大夫人相敬如宾;而不好则是在他对自家妻子儿女太过淡薄,即使同处一府,也不见得多问上两句儿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