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固夫妇不曾跟着一道南逃,如今自在地生活在京城旁的镇子里,沈庭远偶尔会回去探望一回父母。
柳愈闻言,点点头,淡淡道:“那为兄便放心了。”
柳如嫣见他瘦削模样,眼底陡然冒出一撮怒意来,道:“哥哥本该是治世之臣,前途无量,如今竟沦落至此。若非那陆子响为人多疑,又怎会害的哥哥抱负未展?”
柳愈见她恼怒,竟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甚少露出笑意,总是一副淡漠模样。柳如嫣见他笑了,颇有几分惊诧。
“从前在边关时,为兄也曾恼过,缘何苍天偏偏薄待我,使我抱负难酬。后来……”柳愈低了眼帘,慢悠悠道,“便也想通了。人各有命,不得强求。我一身病骨,能苟延至今已是幸事。”
“哥哥……”柳如嫣愈发哽咽。
“兴许,在上辈子,我连这个岁数都活不到。”柳愈的安慰,根本算不得安慰。他本就是个冷情的人,说不来暖人的话。半晌后,柳愈伸出手去,扣住柳如嫣手腕,认真道:“如嫣,哥哥能见到你嫁人生子,便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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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方过,陆敬桦便在满朝进言之中,登基为帝。他的父亲河间王原本已逃至南边,听闻次子称帝,顿时大惊失色,生怕同样在南边的陆子响将自己斩了,即刻马不停蹄地逃回了京城。
陆敬桦登基后,陆麒阳便与诸位部将商讨着讨伐陆子响事宜。
因陆子响外通木金族、出卖家国之故,武将们都愤情满满,都说要打到淮禄去,令陆子响给白白战死的关北将士请罪。
眼看着时机大好,陆麒阳决定趁势举兵南下。
临出发前,他几乎彻夜未眠,专注于行军布阵。天将明时,忽听得一阵扣门声,原是沈兰池披着一件外衫,披散长发,过来看他。
陆麒阳望一眼外头天色,见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便蹙眉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沈兰池已近临盆,面庞亦圆润了不少。她扯了扯身上的外衫,道:“半夜噩梦,醒了,睡不着了。想着你明早便走,就来看看你。”
她用手指挠了挠衣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陆麒阳瞧出她有话要说,便问。
“无事。”她答道,“你勿要挂心。”
“你什么时候也会在我面前吞吞吐吐了?”陆麒阳笑道,“真是少见。”
沈兰池在一旁寻了座椅,坐了下来,将手放到暖手笼里绞着,眉眼淡淡:“前几日,我一直想让你留下来,等到我们的孩子降生了,再去南伐陆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