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吓得张阳再不敢多说。他颤抖的手落在我身上,使雾惨愁云的我雪上加霜。
愁归愁,爸,我同样担心。
“张阳,你先陪爸回去,他一直站着,受不了。”
我嘶哑的嗓音让张阳听得揪心,他犹豫地看着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看出他的为难,我轻轻说道:“放心,我撑得住。”
“我安顿好爸就来医院,很快。”
“好……”
想说句完整的话,奈何悲伤让我无法开口,张阳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出去。
坐在病床边,我摸着妈的手,佯装轻松道:“妈,医生说您能听见我说话,能听见就好,说明您有意识,我说的对不对?您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说着说着,我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妈也这么陪我聊天,心就疼得厉害。
曾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朝的画面却物是人非,这般旦夕祸福能有几人承受?一声长叹,思绪戛然而止,将目光聚集在妈身上。
她一定想和我说话,只不过太累了,所以睁不开眼,所以张不开嘴。
“您确实累,家里大小事情都得您操心,尤其是我,简直让您操碎了心。累了就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和我聊天。其实您也睡不着,不如听我叨叨几句。”
话到此处,我将妈的被子掖了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继续一个人的聊天。
“妈,我没去医院,您生气了吧?您如果生气就误会女儿了,我早就想去看您了,还要给您买两个红红的火龙果。可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感冒了,害怕传染所以没去医院。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您。”
唠唠叨叨一大堆,妈依旧没吭声,我难受不已。
妈都六十三了,乌云般的头发青丝变白,走路越发蹒跚,就连聊天都说东忘西,有时转个身就忘了要做的事。
“老太太,您老了,不服老不行。”
我勉强和妈打趣,语气中的伤感没有丝毫玩笑的诚意。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都十一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妈早就睡了,可是现在,她却躺在重症监护室……
“文文,你不休息怎么行?我租了一张陪护床,你去躺会,我守着妈。”
不知什么时候,张阳回来了,看着憔悴不堪的我,他心疼的说道。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妈。如果妈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她一定很开心。”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想象着妈高兴的样子也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吊瓶的护士走了进来,她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位患者是向芳云吗?”
“是,是她。”
我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活力。这是第六个吊瓶,我回答了六次,妈也昏迷了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