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缇斯的头发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他被整个儿掀进了溪水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看着浑身干爽的戴娅,说:“神官们外出可真是方便,什么都不用带。”
想要什么,就念一串咒语,然后凭空从手心拿出来。沐浴更衣也很方便,咒语喃喃念完,便是全新的一身。戴娅虽然名义上不是神官,是侍奉着神祗的圣女,但她的本质和那些神官们还是一样的。
她少时曾在神学院就读,和她同窗的学生中,有一位漂亮得好似精灵般的少年。后来,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少年在十三岁就成为了帝国第一神官,而现在的他,则被称作国王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问:上厕所怎么办啊??
戴娅:【冷漠】我们仙女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第10章010
戴娅在弗缇斯的怀里醒来。
晨间的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从云间漏出的晨光洒落在翠绿的山野里。没有神殿的穹顶、雕像与围廊,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
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双犹如黑夜般的眼睛。那眼眸里浮现了一瞬的笑意,很快便消失无踪。
她的目光顺着他脸庞的弧度向下扫去,看到他的嘴唇与揽着自己的手,便难以自抑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即有了一分自我厌恶与奇异的快乐感。
背弃神明,是一件令她极为满足的事情。
戴娅和弗缇斯依言去看了老太太的长子——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戴娅和弗缇斯只需要远远地看一眼他就够了。
她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平民,娇矜地说:“虽然他是个肮脏的庶民,可他是个不错的兄长。”
戴娅是个以显赫身份自傲的女人。
对于她而言,没有贵族身份的人类便如蝼蚁,是可以随意践踏踩捏的存在。这样的认知刻入了她的骨髓中,伴随着她的血脉与骄傲一同成长,无法泯灭。而唯一能让她对平民另眼相看的契机,便是所谓“兄长风范的彰显”。
弗缇斯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心思十分好猜。
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便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没有遮掩与回环,直白得分明。天真与肤浅,单纯与幼稚糅杂在一块儿,叫人说不出她到底是令人迷恋还是令人厌恶。
翻过这座山,他带她去了那座名叫快乐的城。
戴娅在心里勾勒了无数次城池的轮廓,猜想到底是怎样的城市,才能够被称作“快乐”——是能因为那座城市足以满足人类的所有愿望,还是因为享有丰饶的土地或者丰沛的清水?
然而,当她看到城墙的轮廓时,心里却止不住地一惊。
城墙下,高悬着人类的头颅——已经被啄食腐化得差不多了,惨白色的、满是疮痍的颅骨曝露在山野的风里,像是一个严苛的警告。而在那颗头颅正下方的城门处,却是重兵把守,彷如处于战争的阴云之中,丝毫不见“快乐”的气息。
她盯着被高高挂起的头颅,喃喃问:“那是什么?”
抱着她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了:“是从前的长官的头颅。”
忽然间,戴娅就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弗缇斯的场景。
“死囚,你手上的血迹属于谁?”
“这血迹属于北方都城的长官,我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悬挂在城墙上。”
戴娅的面色恼了起来,她恨恨地盯了一眼弗缇斯,懊恼地说:“你骗了我!这是——这是你的城市,是叛军盘踞的地方。”
弗缇斯根本不是带她来游玩的。
他只是……想要去做自己的事情罢了。
弗缇斯面不改色,那张总是板着严肃表情的脸,此刻更为冷酷了。然而,他说的话可不算是正经,反而有着下等人的油腔滑调,仿佛一位惯于为自己开脱的罪犯。他对戴娅说:“我的主人,这座城里确实有不少新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
顿了顿,他俯在主人的耳畔,亲一亲她的耳垂,说:“城里有清水和食物,还有足够宽敞的房间。有床和被褥,也有换洗的衣服。如果你还想要昨天晚上的……”
他话语末尾的声音,隐匿在沉沉的笑意里。
戴娅的面庞顷刻便绯红起来。
她咬牙切齿着,对他说:“弗缇斯,我要刮花你的脸。”
弗缇斯摸了摸自己面孔上的疤痕,说:“主人,我早说过,我的脸一直是花的。”
说完,他不顾主人的抗议,用斗篷将她结结实实地笼了起来,拘在自己的身前。她那美艳的面孔与身形,被遮得一干二净。
“做什么?”戴娅的声音闷闷传来。
“不想让别人瞧见你的脸。”他说:“那会有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