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为戴娅,我父呼我为狄安娜,我兄呼我为狄罗,冠以伟大帝国与光明神祗之姓氏,是代替这帝国或高贵或低贱的无数人类,侍奉神祗之人。”
戴娅·因派路欧-路萨斯——这便是她的全名。
以帝国与神祗为名,足见这美丽到非同凡俗、宛如神造雕刻的女人,拥有何等高贵的血脉与令人悸动的显赫荣华。
面对弗缇斯,戴娅露出了鄙夷的神态。
“你实在是脏污到可怕,让我难以容忍。现在,立刻将自己清理干净。如果你那下贱肮脏的身体,将这座神圣的殿堂玷污了,我便切掉你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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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缇斯站在水光粼粼的浴池旁,目光凝视着水面上倒映的月光残影。
用白色砖块深挖雕砌而成的浴池边设有数级阶梯,从大开天顶中流泻而下的月光,铺洒满了透明清澈的水面。四面的白色回廊里一片寂静,只有姿态各异的雕像们沉默地望着他。
弗缇斯静静立了一会儿,便将视线转向了浴池外环廊的一角。
戴娅正靠着雪白的罗马柱,用手指卷着自己乌黑的发丝。金色的、精巧的手镯挂在她的手肘上,将雪白的肤色映衬地更为殊丽。
察觉到弗缇斯的目光,戴娅便轻笑了起来,话语里含着一丝轻视:“让你使用这里的浴池,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难道还奢望主人回避你的身体吗?”
弗缇斯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沉默着,用干脆的动作回应了戴娅的话——他毫无顾忌地脱掉了挂在身上的、残存的布片,将健壮可怕、饱含侵略性的身体不加遮掩地暴露在了主人的面前。
他的肌肉贲张结实,毫无疑问,那里必然凝聚着可怕的力量。而这样富有压迫感的体格,却不会给人以笨重的感觉——肌肉的线条到了腰部便紧实地收缩,化为劲瘦的一段起伏。从腰腹到肩颈,每一处似乎都经过精心的雕琢,充分展露出属于男性的力量。
而这样一具完美的身体,却纵横满布着可怖的伤口与疤痕。斧、箭、枪、鞭……各式各样的武器,留下了各种伤口;有些新伤口令人憎恶地外翻着,露出暗红色的血肉来。这样满是疮痍的身体,仅仅看着便令人感到害怕。
戴娅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毫无顾忌地,当着她的面把衣服全部脱掉——并且,还是什么都不剩的那种脱掉。
“你!”
她小小地喊了一声,咬紧了牙关,别开视线。
她听着耳旁传来的水波声,便背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上,用手不住地玩弄着自己的发梢。想到弗缇斯那堪称可怕的身体,她不由觉得足尖上被吻过的地方,有些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
许久后,冲洗的水声停住了。
弗缇斯**地走出了浴池,用手掌抓住垂在额前的、湿漉漉的发丝,全部朝着脑后撸去。
他用视线锁紧了戴娅的背影,随即捡起丢在地上的破布,朝着那女人走去。
在一段毫不拖泥带水的脚步声后,他停在了台阶前,朝着戴娅单膝跪下。再一次地,他托起了戴娅的脚掌,垂眸亲吻着她的足背。而这一次,这个“表示臣服”的吻,不仅仅落在脚尖上,还循着足弓的弧度逐渐向上,落在了脚踝和小腿根部。
“……我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主人。”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主动地说话,声音沉地可怕。
当这低沉的话被说出时,便有微温的气息落在戴娅的脚掌上。
美丽无匹的女人,只觉得自己的脚尖轻轻一颤。
她冷下眉目,狠狠地踹在了弗缇斯的胸口,厌恶地说道:“没有让你碰我的时候,你不该这样做。……真是太无知和愚蠢了。”
这用尽了她全力的一脚,却不能让弗缇斯露出任何的表情。他在女人不悦的、受到冒犯的目光里,用指尖抚摸过她的脚掌心,随即收回了手。
戴娅重新露出了艳丽又恶毒的笑容。
“我也没有可以让你更换的衣服。弗缇斯,你就这样子什么都不穿地留在这里吧?——奴隶根本就不是人,是和猫狗一样的存在,自然也没有资格和人类一样穿衣服。”
这轻蔑无比的话,带着淋漓尽致的羞辱与刻薄,当头浇下。
然而,那男人却没有任何被触怒的征兆,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戴娅。他呼吸着,结实的胸口便一起一伏。这浅浅的鼻息声,却叫那发出恶毒话语的女人不自在起来。
最后,她亲自从箱笼中翻出了一条衣裙,裁为两半,让弗缇斯勉强围系在腰间。
——即使是这样荒唐的打扮,也无须惧怕被别人看见。
这偌大的、神圣的殿堂中,既无热闹川流的侍者,也没有出入欢笑的亲眷佳人,更没有往来祭拜的信奉者。比起那些寄托着信仰的普通神殿,这里是不可侵犯而遥远高贵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进入这座属于神祗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