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人不爱美人?这点,雪环倒是极有自信。
雪环偷偷摸摸溜出了东边的靠院,左右张望,见偌大的庭院里全无旁人,便放轻脚步,朝着主殿溜了过去。这长信宫外头看起来金碧辉煌、前后宽敞,可宫人也没多少,分散在宫苑里,便更稀疏了。她藏着、遮着点,竟没叫路上正扫叶子的小太监察觉。
魏王休息的主殿南向、东向俱开了窗,她根据事先背熟的路,一路紧着慢着脚步,人悄然到了窗下。待踮起脚尖,向着殿内一瞧,便望见了一屋子金雕玉塑,好不华贵,惹人心痒。
虽没瞧见魏王,但雪环忆起李姑姑与她允诺的“王府宠妃”云云,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断断续续地唱起了一曲调子——雪环不仅美貌,还有一把娇嫩嗓音,偶尔跟着乐坊的伶人学了几句唱曲,倒也很像那么一回事。先前李姑姑调。教她的时候就说了,必要之时,可把这本事拿出来见人。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
一首菩萨蛮,被她唱得清曲婉约,极是动人。这首调子是她最擅长的,内务府的黄公公听了都赞不绝口,直说御前都无几人能唱的这样好听。魏王殿下生性贪玩,想必对这些小曲小调也会有兴趣吧。
“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嗓子七转八弯地唱了几句,那寝殿中当真传来了开门之声。雪环心里一动,猜到是魏王殿下闻声而至了,当下,便将嗓音拧得越发柔媚:“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向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词才唱到“打人”,雪环便听得身后有个女声问道:“你在这做什么?不是叫你去给玲珑做事么?”
雪环愣了愣,扭头瞧见了朝烟。她板着脸,眼角眉梢都带着点霜寒之意,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好相处。
来的怎么是她?
“不知规矩!”朝烟轻斥了一声,“你是宫女,怎么在这里唱曲?”
“烟姑姑有所不知,玲珑姑娘那儿的差使,我做的差不多了,便想来四处走走,熟悉熟悉长信宫的地界。”雪环答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是何处?不是宫人所住之地吗?”
朝烟皱了皱眉,正想说话,一旁寝殿的南窗被咯吱一声打起,魏王从里头探出脑袋来,皱着眉,凶巴巴道:“朝烟,找到是谁在鬼叫了吗?只哇只哇的,和打鸣一个样儿!这是来找本王寻仇呢?!”
话音落,四下里登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第39章戏弄
雪环僵僵地站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王殿下方才说了什么?
他竟说她是在…是在,“鬼叫”?
怎会如此?
她的嗓音,连内务府的黄公公都赞不绝口,又怎会是什么鬼叫呢!莫非魏王殿下是故意找她茬不成?
雪环面色微微发白,本就如雪的肌肤更是失了血色,一副摇摇欲坠模样。朝烟见她如此,心底未免有些同情。魏王说话时常不留情面,这也只能受着了。
“回禀殿下,是这位雪环姑娘一时冒失,惊搅了您。”朝烟向魏王道,“您要如何处置这丫头?依照往例,怕是得罚去做洒扫,要么扣点银钱。”
魏王敛起了眉头,目光落在雪环身上转了圈,道:“是她在鬼叫啊?把她叫进来。本王有话要和她说。”
听魏王这么说,雪环心间峰回路转,又有了黯淡的希望。兴许魏王只是嘴巴上锐利,心底早已对她有了兴趣?能进得殿内去,终归是好事。
“是。”朝烟领命,转身对雪环道,“你跟我来吧。”
雪环连忙理了理发髻,婉约地小步跟了上去。二人沿着侧廊上了玉阶,跨入了殿内。魏王已坐在南向的炕桌边了。他刚午憩起来不久,头发还散着,人慵慵懒懒的,却难掩华光。雪环偶尔瞥见他一眼,便暗觉得芳心浮动。
依照雪环的眼光来瞧,她觉得这位魏王殿下,倒是比皇上更英俊出众些。
“奴婢雪环,见过殿下。”雪环放柔了嗓音,轻轻地与魏王请罪,“奴婢初来乍到,本想着熟络熟络长信宫的里外,走到这处时,见景致好,便稍稍小唱了几曲。惊扰殿下,实乃奴婢之过,还请殿下降罪。”
“哦?景致好,那你怎么唱的是情曲儿?”魏王问。说罢,他又觉得有些热,招手让朝烟上来给他扇风,嘴上小声琐念道,“冰还是少了,热得慌……”
“殿下午憩惯爱掀被子,搁太多冰笼,又受凉可怎么办?”朝烟解了团扇下来,替他信手送风,口中又答道,“若殿下睡觉乖觉些也罢了,一觉起来,被子都在地上,能怎么办?”
雪环本想答话,听他们二人说的有来有往,憋了好几次,都插不进嘴去。好不容易逮到了空,连忙道:“殿下息怒,之所以唱那首《菩萨蛮》,也不过是奴婢念及宫中寂寞,孤苦一生,因此有感而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