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王露出诧异之色,“左相?我与他不熟,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晚逢若不知情,世上还有谁知情?”摄政王摩挲着手上扳指,似有言外之意。
“皇叔,左相会这么说,这兴许
是老天爷的意思吧。”魏王竟哈哈笑起来,“你可听说过一个词?——‘天命如此’。”
魏王笑的猖狂,肆意的笑声落在白玉桥间,回音重重。摄政王的面色,在他的笑声里越来越寒冷。终于,摄政王的身子一动——他食指一拨,竟将拇指上的扳指推了出去。这枚上好的绿玉扳指打了几个滚,跌落在车夫身旁。
“晚逢,我的扳指掉了。不知你可愿动动手指,为皇叔将这扳指拾起来?”摄政王冷冷地盯着魏王,眼角浮出一片深纵的沟壑皱纹。
“……”魏王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微凝。
白玉桥间,一时寂静无边,几可听见落针之声。朝烟偷偷瞄了一眼两边的马车,心知这事儿不仅仅是捡扳指这么简单——倘若魏王当真为摄政王弯腰捡东西,那便是表示臣服。这是颜面大事。
依照魏王的性子,恐怕是绝不愿吃这个亏的。但是,摄政王权倾朝野,他又如何能抵挡?
她目光一动,做出下马车的姿势,小声道:“殿下,若不然,奴婢去捡吧?”——隐忍一时,也好过与摄政王硬碰硬。
就在这时,魏王扯住了她的手腕,道:“不必了。我去。”
“殿下……?”朝烟一愣,却见魏王的目光格外深沉,如一片暮色。他甚少如此,不见了顽劣散漫之态,唯有一阵锋芒。就连那只握在朝烟腕间的手,似乎也格外热烫。
只见魏王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到了摄政王的马车前。在摄政王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里,他弯腰,拾起了那枚翠绿的扳指。
摄政王发出了一声蔑笑,又做出和蔼长辈的模样来,道:“晚逢,有劳你了。今日你也玩累了,本王就让你一让吧。”说罢,便对车夫道,“将马赶开了,让长信宫的人先过去。”
马蹄笃笃,轻轻地拐了个弯,摄政王府的马车让开了半条道。马车上的摄政王眯着眼,等着魏王将扳指老老实实地奉给他。
就在这时,魏王的两手一晃,仿佛捧着烫手的饭碗一般甩了起来。他发出“哎哟”一声,手中的绿玉扳指便飞了出去,精准地落入了白玉桥下的沟渠里,很快被流水哗哗地冲走了。
“哟——”魏王露出遗憾的神色,“皇叔,我瞧这扳指似乎不大喜欢你,自己乘水逃跑了呢!要不然,你就别要它了吧?”
第29章胃疾
“皇叔,我瞧这扳指似乎不大喜欢你,自己乘水逃跑了呢!要不然,你就别要它了吧?”
沟渠里的流水冲的湍急,不过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摄政王那价值连城的满绿扳指便再也瞧不见了,只余水波急急,向前冲刷而去。
魏王啧了一声,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车厢内的摄政王面色一黑,显见是有些怒了。偏偏这时,魏王还冲自家的马车招了招手,示意车夫赶紧过桥。
“走,快些走。”魏王的车夫得了眼色,连忙催动马匹赶路。
“这…这……”摄政王府的车夫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马车行驶过来,勒着缰绳,不知所措——因为魏王示软,摄政王这才下令让了道;可如今魏王竟失手将扳指跌落河中,这路,还要让吗?要是让了路,自家主子岂不是既没了扳指,也没了面子?
可桥也不过那么长,车夫犹豫了这么一会儿,魏王的马车已经慢悠悠地驶了过去,恰好与摄政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等自家马车过了桥,魏王冲摄政王揖个手,舒爽地笑道:“皇叔,你坐拥万贯家财,总不会因为这一枚扳指与我过不去吧?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先回长信宫去了。改日再聚!”
“晚逢,你……!”摄政王的语气,有一分藏不住的恼,“你还是如旧日一般不知体统啊。”话到最后,有着冰似的冷意。
朝烟远远听见了,心底便暗道不妙。但魏王显然是不将这些冰冷冷的话放在心上的,他自如地踩着脚凳,重新上了马车,回身与黑着脸的摄政王道:“皇叔,你这话,我就当是在夸我了。”罢了,他便对车夫道,“快些赶路吧,天要黑了。”
车夫也畏惧摄政王府的威严,生怕留久了会惹出什么乱子,忙不迭地赶着马车朝朱雀门去了。一忽儿功夫,便将摄政王与侍卫们抛在了身后。
朝烟从轻摇慢晃的马车里探出头,半卷车帘,望向摄政王马车的方向。夜色渐落,那辆金辕赤帘的马车已经渐渐隐匿在了夜幕之中。她想起宫中对摄政王的传言,不由有些忧虑:“殿下,那位摄政王到底身份尊贵,您何必与他硬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