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等到后天,田凤雁第二天就搬家了。
之所以比武月红的约定时间还提前一天,是因为次日就是小年了。
按老黄历的说法,腊月并不适合搬家,小年搬家更是晦气中的晦气。
田凤雁退而求其次,腊月二十二搬家了。
雇的车是辆敞篷大货车,周桂兰一家四口全都过来帮搬东西:一对箱子、一张没有玻璃门的落地柜、两张床、缝纫机,装陈酱的小二缸、装酸菜的大缸、四块酱块子、冬储的一筐白菜、一塑料袋土豆、三网兜干菜、蘑菇辣椒,烧火用的木柴、苞米瓤子等等。
若不是城里用的是炉子,不是灶坑,田凤雁恨不得把半车秸秆都拉走。
冯玉婷见了火冒三丈:“田凤雁,你这是要抄家咋的?”
这次,连“你妈”都懒得称呼,直呼其名了。
田凤雁云淡风轻:“这些东西,是下一任女主人不要的‘破烂’。你放心,你屋里的旧家具、旧床都还在。她听说是你的卧室,连进都懒得进……看样子,是不打算给你换新家具了……”
冯玉婷怒不可遏:“你胡说!哪来的下一任女主人?我爸不可能这么快外面就有人了。”
田凤雁:“不是这么快外面有人了,而是以前外面就有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下一任女主人,就是你爸不惜被治安处罚的那个女人……”
冯玉婷瞳孔都快要地震了:“你是说我爸要娶那个‘小姐’进门?!”
田凤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冯玉婷气得冲出了院子。
周桂兰担忧的问田凤雁:“你不追过去看看?别去找她爸或武月红打架……”
田凤雁摇头:“不会的,她一向欺软怕硬,不敢找她爸,也不敢去‘酒店’那种地方,肯定去桂花乡找她大姨出谋划策去了。她这个大姨,说话比我这个亲妈好使多了。”
周桂兰深以为然的点头。
周桂兰没少听田桂雁诉苦,冯玉婷这孩子,脾性随了她大姨:隔路,死犟,抢尖卖快,好吃懒做,说上头话,做下头事。
就比如今天,是田凤雁带着俩女儿搬离德隆乡的大日子,冯玉婷压根没想过要和亲妈、妹妹好好告个别,更没问妈妈和妹妹新家的住址、以后怎么联系等等。
就好像,婚一离,家一分,亲也就断了。
这个大女儿,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
货车出发了,早晨八点多钟就转进了租房子的小巷子里,与一辆货车走了个对头碰,茬住了。
田凤雁的搬家货车只能先退出来,让人家先离开,再重新进巷子。
租住的小院院门开着,田凤雁招呼着货车司机帮她把东西都先卸在院门口,然后就离开了,田凤雁可没给人家司机额外加力工钱。
反正时间还早,田凤雁决定和孩子们,一点一点的往屋里搬。
小院很紧实,东西围墙,背面正房三间半,院门旁临巷一间半,田凤雁租的是临巷的这一间半,靠门的是厨房,里面的是卧室,原本有一张铁架子床,田凤雁带来两张,合并一处,铺上炕被,仿佛一铺大炕,刚刚好。
田凤雁和冯玉姝刚费力的搬完两张床,累得上气不接下扡,主屋里出来一个长得斯文、脸上却含有戾气的男人:“你们干什么的?进我家做什么?”
田凤雁老母鸡护鸡崽似的把俩闺女护在身后:“你是谁?陈姨呢?”
陈姨是院子的主家,也是她和田凤雁签订的租房合同。
男人皱着眉头:“陈姨?她们家搬了新家,把旧房子租给我了,你们有事去新家找她。”
田凤雁恍然大悟状,颇为热心道:“大哥,陈姨把正房租给您了啊?我是前面仓房的租户,以后大家住在同一个院,互相帮衬着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