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模糊,连感官都逐渐迟钝。
所以在他找到我的时候,我突然就迟疑怯懦,哪怕这场他见缝插针接触我的「偶遇」,实际是我自己思忖多日制造出来的。
更何况,我如果帮了他,他会不会帮我?他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怎么就能确保救所有人出去?
我如果按照他说的做,会不会只是一场好梦,他救了别人走,又把我留下?
再或者,会不会他们想做的根本做不到,暴露了他逃跑无妨,我却得留在这里被打被折磨?
但我同样不敢直接拒绝他。万一拒绝了,惹火了他,他到时候故意跟村里人举报我有二心怎么办?得罪了他,我肯定也完了。
所以那一瞬间我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避。不答应也不拒绝,我就一直沉默着。
我混混沌沌地回到罗大明家,隔着扎眼睛的头发窥着月亮,漫天刺眼的白光烙得我眼热,我蜷在猪圈旁边紧捏着胳膊,忽然就颤抖起来。
我肯定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一定是正确的。
就算因为我犯怂,别的女人能获救,我却要继续留在这里永远不能被救,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不对?
因为还有失败的可能啊,万一逃不出去怎么办,万一失败了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他们又要打我折磨我怎么办!
我赌不起了。
只要有百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我就永远都不敢赌。
反复和自己确认了这个决定的正确性,我竟然荒谬地觉察到一点甘甜的滋味。
起码我每天可以活动,可以上桌吃饭。而不是被发现后割了舌头扔进黑屋子里,不是被绑在柱子上每天被村里的人殴打泄愤,也不是被剁碎洒在老贺家后头那块宰命的荒地里。
门外脚步声乍起,我连滚带爬地蹭起来,躲着眼伺候罗大明。
一连几天过去,罗大明对我似乎越来越满意,看他反应,应该是没人嚼我舌根,我稍微放心,每天却还是浑身发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我在回罗大明家的路上总觉得心慌。可能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我回头看向街口的时候,监视我进家门的女人已经看不太清楚。
眼见着黑压压的云碾过来,风声鸮嚎一样追着我,我开始慌张地往回跑,心里直发烫。
好不容易回了罗大明家,我却浑身僵住,抬眼都不敢。
他竟然在家。
从我出门干活以来,基本每次都是我先回来,他在外面玩够了再回来。
那他今天回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谁……跟他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