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赖正义真的是杀害梁谭氏的凶手,我等甘愿与赖正义同罪!
杜老爷听罢,瞠目结舌,命差役立即将梁宽带来问话。
梁宽一见众乡绅在场为赖正义作保,立刻情绪激动,指着一个姓黄的乡绅大喊:「你是赖正义的亲戚,你当然帮着他说话!你们都是串通起来冤枉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赖正义给了你们每人三十两银子,买通你们!」
转身又对杜老爷哭诉:「大人冤枉啊!他们都是有钱人,自然互相维护,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众乡绅各个义愤填膺,纷纷说道:「黄生是赖正义的亲戚不假,但我们都是赖正义的亲戚不成?再说,今日是奉知州大人传召前来问话,我等断不敢有丝毫谎言,还请知州大人明察!」
事已至此,杜知州已经心知肚明,平日里德高望重,在乡里受人尊重的乡绅们,是不会为了三十两银子而颠倒黑白的。随即厉声断喝:「大胆梁宽,前日传你到案之时,因你是死者家属,本该放回,但本官早就怀疑你有诬陷他人的企图,只是一时没有证据不好定案,今日众乡绅前来出证作保,你还敢口出狂言污蔑众人,依律当罚!」
于是,杜知州命衙役上前掌嘴二十,又将梁宽吊起来,看他招是不招。但因梁宽有大烟瘾,本就腿细如棍、黑瘦不堪,看他一直不招,怕他熬刑不过,所以吊了不久就放他下来。
就这样,杜知州又对梁宽连日用刑,但是梁宽死活不肯招认,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
按照大清的律法,若没有犯人的招供便无法定案。为此,杜知州一时之间也是一筹莫展。
直到十多天之后,案件又有了新的发现……
四、凶案现场
自从上次验尸回来,仵作老梁一直没有出门,一来衙门里没有什么事情,二来天气炎热,也懒得动弹,三来岁数大了也不想管太多的殡葬之事。于是成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门前乘凉发呆。直到老罗跑来喊他出公差,他才进屋取出工具箱和草药袋,随着老罗走出家门。
老梁边走边问:「今天是什么差事啊?又有人命案?」
老罗不慌不忙地答道:「嗐!还不是前些天枫梢村的那个案子!」
老梁听罢,嗯了一声,说道:「是梁宽干的吧?」
「你怎么知道?」老罗惊讶地说:「昨天有个梁家的亲戚不想昧良心,跑来偷偷告发,说梁宽在自家茅厕杀死了他老婆。难道这事儿你早就知道?」
老梁回道:「唉,那个梁宽撒谎啦,老爷一定是知道那个女尸被人挪过了吧?」
老罗更加吃惊:「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告发的人说了,是这小子把他老婆尸体挪到了门外场院的墙下的。」
老梁擦了把脸上的汗,答道:「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那女尸靠着的墙上和附近的地上只有那么一点血迹?」
老罗一时语塞,想不出个所以。
老梁托了一把肩上的工具箱,边走边说:「你看那女人身上的伤口,想来被砍杀之时,定是左躲右闪,而那砍人的凶徒也是下了死手,照定了头颈滥砍一气。这一砍一躲之间,定是鲜血横流,再看那女人脖颈和耳后的刀伤已经砍断血脉,此处被砍定然是鲜血喷涌如注。你想想看,这样的情况下,那血水必然四处喷洒,而咱们验尸时看到那女子陈尸之地,地面没有多少血迹,墙面也不见血污,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尸体是被砍杀后挪到那里的吗?若真像当日梁宽所说赖正义指使子侄将他老婆乱刀砍死在场院中,那又何必要挪尸呢?」
老罗听罢,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但又觉得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又问:「那凶徒既然已经砍断了梁谭氏的脖颈血脉,为何还要在胸腹之间砍划呢?」
老梁叹了口气说:「也许是夫妻之间吵架,梁宽持刀恐吓,梁谭氏不信梁宽真敢动刀,于是以言语相激,可没想到那梁宽无赖成性,真的砍伤了她。梁谭氏于是开始挣扎夺刀,两人扭打之间,梁宽不慎划伤梁谭氏的胸腹,而梁谭氏因此暴起以命相搏,梁宽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将梁谭氏乱刀砍死。之后梁宽见出了人命,于是嫁祸到恰巧前来讨债的赖正义身上。」
老罗听罢忙问:「你可有真凭实据?」
老梁摇摇头说:「没有证据,只是推测而已。」
老梁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按照常理,赖正义完全没有杀死梁谭氏的必要。村民之间讨债大多是只身前往,若不是之前有矛盾,断不会约上数人,更不会持刀前往。为了区区一头牛的债务,怎么会去伤及人命呢?再说,村民之间争夺财物,多是男人上前拼抢,你可曾见过小脚女人舍命上前阻拦?还有,为何死者家属多日不上前收敛尸首?这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说明那梁宽母子定是有隐情瞒报。我见那梁宽相貌猥琐,神情飘忽,定不是良善之辈,所以才这样猜测。」
老罗听罢,连连点头,不禁佩服起老梁的细腻心思。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枫梢村。
此时,枫梢村的地保和两个差役正在村口等着,见人到齐了,便径直向着梁宽家走去。
梁宽母子尚在府衙监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