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到的情绪,秀珍感受得很清楚。
但是没过多久,秀珍付出的代价来了。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根根像蜘蛛网一样的青紫色血管,她害怕了。
但是她更怕被再次孤立,怕被人当成「下贱女人」,只能忍耐着,出门必束胸。
然而,不幸才刚刚开始。
入夏之后,天气一天热似一天。
紧紧缠在身上的束胸带让汗水发散不出去,沤得秀珍身上充满酸臭的气味,前胸后背还长满了痱子,奇痒无比,弄得她一天到晚坐立不安。
遇到潮湿闷热的天气,秀珍的呼吸就更困难了。为了减轻胸脯的压力,她只能佝偻着胸驼着背,就像当初大姐那样。
不单是她,学校里那些女学生和女教员们也是个个儿面色苍白,萎靡不振。体育课上动不动就有人晕倒,林黛玉般的柔弱病态感出来了,但这是用健康换来的畸形状态。
可是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怪圈,所有人都在沉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要恪守的「原则」。
有两个挑着扁担的乡下少妇从学校门口经过,她们身材健硕,虽然穿着肥大的粗布衣裳,但那胸前的饱满是遮掩不住的,伴随着她们有力的步伐上下颤动。
这一幕被放学时的女学生们看了去,惹得她们连连惊叫:「哎呀,真不害臊,这些村妇真是野蛮又不知羞耻。」
而此时的秀珍,却对这两个村妇产生了一丝羡慕。
她也想这样无所畏惧地让胸自由,用不着在乎旁人的目光。
都说女子读书是为了平等,可为什么有文化的女人要被约束,反倒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女人更加自由?
3
17岁那年,秀珍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她说话轻声细语,低眉顺目,是个合格的知识女性。可她轻声细语的原因是总喘不上气、胸闷、气短、头晕。自打束胸后,她失去了一个功能:深呼吸。
总是感觉有口气喘不上来,蹲着也不行,趴着也不行。
最痛苦的是每个月例假之前,束不束胸都会又涨又痛,胸里仿佛有硬块。那种疼,是从中心点向外蔓延,碰一下就像针扎一样。
秀珍的母亲给了她一把宽齿的木梳子,教她每晚睡前「梳」一下胸脯,这才得到了缓解。
到了适婚年龄,不少人家上门提亲,很快,秀珍就与一个名叫朱谦祥的男人订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