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今晚,我便待在书房内,靠在檀木椅上翻阅画本,朱门半掩,月华一洒窗棂,有小风怡然吹进,自在无比。
我手上翻的这本便是中元一夕在那千山书斋买来的画本,一位仙家的修真之事,翻了几页便索然无味,阖上那书,心中莫名生起一个念头,我跳下椅子,回身去了书架间,在深处某个小角落里,将当时随意cha在那里头的一本画本拿了出来。
重新坐回桌边,我点了下烛心,叫屋内更亮了些,开始翻起手中这本来。
此本便是《揽云记》,少年丞相的故事不比仙狐骏兽的奇谭,所以这本我虽跟风买了,我也是匆匆一扫而过。
里头介绍了云深的出身家世,风华气度,以及一些不似他外表温和的政治手腕。
他二十岁时便白衣卿相,年少有成,我掐指算了算时日,同样的一年,我家破人亡不知所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大呀……
翻完那画本,我有些疲累地枕手靠在椅背闭目养神,除了烛火噼噼啪啪的声响,屋内一片安谧。过了半晌,外头有月散尽,雨打芭蕉,点滴落在台阶廊回,再后来,耳里听得一吱嘎推门声,夜风携着秋雨清气,一下子灌了满屋。
我半眯着眼,便见到一人的模糊轮廓,用脚趾头想也知是云深。
本玩心起欲想装睡,可顾念着桌上那本《揽云记》不想叫他瞧见,忙直起身,极快地用其余书册将那本压了下去。
我看向门口那个似乎将月光带进屋内的男子,问道:“隽之竟还未眠?”
云深长衫沾染雨湿,抖了抖手里那把天青色油纸伞,含笑看来:“本打算卧下了,偏逢秋雨来急,想你还在这里看书,特意过来接你。”
我道:“小雨罢了,无碍,等雨停自然会回去。”
他不再讲话,将伞搁进门口瓷瓶里,径自走到我桌边,垂眸看了看桌上的书,方才抬眼道:“竟都看了这么多本了。”
我道:“我向来浮躁,看书也是如此,看得极快。”
云深横过眼波,问我:“都看完了吗?”
我摸了摸下巴,道:“差不多了罢。”
云深飞快地揉了我头发一把,敛眸对我道:“那就莫要再躲着我了。”
被戳中心事,我犹如鲤鱼在炎日下曝晒那般不自在,有些抗拒道:“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是,是我说错了,你未曾躲我,”他的脸在烛光里晕着暖光,眼底一抹春|色浓郁,语气也是极为温和:
“切莫再躲着自己了,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