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倾身捏起那黄衫女子下巴,原先的满面冰霜瞬得融为一泓春水,眼眸如月弯弯,竟给人一种佳人一顾,倾城倾国的错觉。
陆九看进她眼里,道:“若本阁主没有记错,你是杨知府家的千金吧,如此迫不及来为宁御史宁大夫的孙女揽罪是为何故?看清楚了,此处为从云阁,不是朝堂,别把官场上那一套带到这里来。杨小姐,带上可助你爹平步青云的宁小姐圆润的离开吧。”
陆春水手指离开那女子下巴,接着嫌恶的用帕子揩了揩指尖,再看那杨小姐,已是面目绝望泫然欲泣。
“你哭甚么,该哭的该是本阁主,”陆春水说罢,突然将我拎到他跟前,呵呵笑道:“唉,看看你们真是叫人欲哭无泪,掳人都能掳错。废物们,看清楚了,我前面这位……”
“——才是货真价实的白小姐。”
圈一圈(修口)
【圈一圈】
陆九那话出口,满堂陷入一片寂然,摇团扇的小姐静止了扇子,摸鬓角的小姐停了手,只闻得小轩窗外几只鸟雀间歇的鸣叫。
“噗。”不知是谁笑了,接着牵动起围观的女人们,大家都笑了,却又迁就于自个儿的身份,不便哈哈大笑,均掩着唇,终是演变成了:
嘻嘻嘻嘻嘻活活活活活呵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嘿嘿——
(真的是为了突出笑声的全面性,苦逼作者真的没有在凑字数)
……不该是用口水喷死在下的吗?笑成这般是为何?
陆九修长的五指依旧架在我肩头,我僵在原处,盯着面前一众因憋笑到面红耳赤的美貌柿子们,跪在地上的两位依旧抖着肩胛,不过此刻已然不是抽泣,为欢笑所取代。
我抬手摸了摸脸,我长得既不抽象也非诙谐,与她们五官无异……竟有这般搞笑?
咳,陆春水轻咳了一声,道:“莫再笑了。”
果真,阁主大人方一开始,语笑戛然而止。
陆九松开我肩膀,绕至我身侧,目光在四围的女子面上逡巡,他本身就是生的极好看,眉宇虽刻意被修饰得冶艳阴柔,却依旧掩盖不了男子应有的通体的清贵英朗,又凭得一双桃花眼多情潋滟——
阁里的小姐们虽大多不知他原身为男子,被他这么看着,如清风扫竹叶,竹叶还是会忍不住垂首瑟瑟……并非因紧张而起,而是娇羞……
他忽的弯下身,扶起眼前跪在地上的宁,杨二位小姐,道:“先起来吧。”
两个人均面带受宠若惊之色,晃了半刻才疾疾起身:“多谢阁主。”
“先别言谢,”陆九唇畔牵起一泓小涡:“方才见你们二位都笑了,”他瞥了我一眼,接着问:“不知……这白小姐有何好笑之处?答好了,本阁主高兴了,就让你们留下。”
话毕,陆九又瞄我一眼,眸光里有好笑的波动。
若不是正处于示众状态,我定会翻个白眼,这厮当真是不放过任何埋汰我的机会了。
估摸着陆春水在阁里喜怒无常惯了,两位小姐不敢轻易回答,凝眉细想了许久,又交头商量了片刻,大家都寂静无声,在等她俩的答案,我也想知道……
那宁小姐性情直率,年纪又轻,边先开口道:“回禀阁主,只因……不信眼前这位是白小姐。”
陆春水不知何时从宽袖里掏出一把剔透纱扇,抵着下巴:“为何?”
宁小姐话锋一转,答:“或者可以说,我们想象之中的白小姐并非如此。”
“哦?”陆九果然来兴趣了,“是何样?”
方才宁小姐对阿连的那般说辞便叫我觉得她言辞毒辣,果不其然,她开始了:“看到眼前的这位‘白小姐’,我倒更甘愿相信叫我们掳来的那位才为真正的白小姐,那位好歹还有大胸脯作一资本,这位吧,你们且看……”
进了这从云阁,怕是今日难以全身而退,这么想着,我决心不再退让求全了——
她:“身姿瘦瘪,体型尚小……与彪悍力大之实不符。”
我:“小体格也能蕴藏大宇宙好吗?”
她:“那白小姐已过及笄三年之久,这位看起来,年纪未免太小了些。”
我:“长得嫩是吾之过?”
她:“再瞧这身衣裳,既已嫁到相府,做了正室,不说原先,就是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也该培养些端贵庸华的审美,眼前这位着装气质比我还要少幼……还是粉裳!白小姐的脑袋可是被门挤过了仅能忆起年少往事因而连着装都只停留在豆蔻水平?抑或者,她有扮演丫鬟这样的低级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