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冷道。
内侍后退,转身出殿,嘶着嗓子,“宣,宣武侯爷觐见。”
陶一明垂首恭敬在立,他始终想不通,宣武侯府的目的,要说他们想为废太子翻案,又不见大动作,而先帝的死,他们不过也是蜻蜓点水罢了,此时突然求见,莫非之前自己漏了什么?
殿内,朝员低语交耳,眼神不时的瞥向门外,不多时,有个身影入大殿,那人双手捧着金券,面色微沉,缓步至殿当中,叩首跪安。
沈代禾看着他中捧着那物,心口倏然一跳,她敛目问:“徐侯爷这是为昨日那二人提前送来了免死金书?”
徐显垂首,“禀太后娘娘,臣今日觐见,与当下之事无关。”
“哦?”沈代禾惊讶,“你起身说话。”
徐显抬头,视线看向沈代禾一边的陶一明,缓道:“谢太后娘娘。”
陶一明一怔,那人深陷的眼眶里,深邃明亮,仿若有一道明光,将自己内心的黑暗,照得透彻。
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那年他八岁,父亲带着老者来看他和母亲,老者也是如此眼神,看着他和母亲,而后道:“你母亲是军。妓,这事若是被他人发现,你父亲也会被贬官,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家族。”
他当时心凉似落雪,以为他跟母亲永远得不到承认了,可后来那老者又道:“不过,既是蒋家的血脉,现在虽不能入你父亲这一脉族谱,待入了旁支,再再个由头过继过来吧。”
老者的话,让母亲喜极而泣。
随后战事一起,入谱之事耽搁,接着赤禹一战,蒋氏被灭族,他跟母亲,永远没有机会了。
而后母亲在瘟疫中不甘逝去,他往南逃,最后活了下来。
沈代禾睨了一眼下首,“候爷手持金券上朝既不是为了那二人,哀家倒是好奇,你如此作为是为了何事?”
陶一明被陡然的一声问话打断思绪,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安,敛了神色看着下首。
徐显沉吟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叠信件,捧放在金券上,沉道:“臣手中这些信件皆是近十三年来我朝中某位大臣与胡国往来的书信,恳请陛下,太后娘娘重审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一案。”
他的话,似一颗石子,狠狠掷入湖中,溅起了水花。
众臣惊讶,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灭九族,三百多人口,斩于市,那场面血腥非常。
沈代禾猛然站起身,景隆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觉得这殿内,似有一股暗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