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等大起大落的表现,孟晖都要被刺激得麻木了。
“事在人为。”面对孟晖的情绪复杂的“夸奖”,太子微微一笑,神色谦虚,“虽然大师今日一番话让父皇警醒起来,应当会为了保护孤而有所动作,但孤在此之前便执意出征,自然也得在各个方面都有些耳目,才好在他人想要对孤做些什么的时候提早防范。”
得知自己的任务目标也不是那么没轻没重,孟晖也放心不少——虽然以太子的行事风格,孟晖十分怀疑对方的分寸,但只要有分寸就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当然,除了大师在父皇面前为孤美言之外,孤最为高兴的,就是大师愿意随孤一同前往边关。”说到此处,太子的音调微微上扬,难掩笑意,“战场凶险,大师却甘愿为孤冒险,孤……”顿了顿,太子似是有些词穷,不知该怎样恰当表达自己心中涌动的情感,gān脆直抒胸臆,“君不离,孤必当不弃。”
——而君若执意要离……回忆起梦中的无边孤寂,太子眼中划过一瞬yīn翳,快得连孟晖都不曾注意。因为在这个时候,孟晖正被太子这一番仿若回应告白的话语雷得外焦里嫩。
张了张口,孟晖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并深刻怀疑此次任务目标的文学素养。
——说什么话都跟表白似的,太傅教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到底是故意撩,还是无意撩?
总之,不管孟晖如何腹诽胡乱表白的气运之子,在皇帝下令太子领军出征、抗击匈奴后,整个朝廷便高速有效的运转起来。
调集军队、整顿秩序、征集粮草、更换军备……各种繁杂的事务让太子与朝廷上下忙得脚不沾地,而除了寻常出征前的准备外,还有另外一件要事,那便是册封国师。
孟晖一直算不上太过高调的人,比起自己过得风生水起、万众瞩目,他更加喜欢成为那个隐藏在气运之子身边的人。
这一次,孟晖原本只是打算以一名僧侣兼军医的身份随军出征,但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允许他这般低调行事。
被孟晖顺利攻略的皇帝和太子自然不愿委屈了大师,担心大师这般低调忍让,会被军中那些目无法纪的兵痞们欺负。更何况大师此次前往边关,是为了那些阵亡的将士与无辜受累的平民诵经祈福的,必须要师出有名,而一旦有了朝廷的封号,那么不仅方便大师在边关的行事,也能为皇室和朝廷带来体恤将士民众的好名声,正可谓互利互惠。
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以外,皇帝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毕竟他已然将自己的太子托付给了玄臻大师,而若论起话语权与威信度,一介白身的普通和尚可远远比不上身份高贵的一朝国师,也只有拥有国师的身份,大师管教起太子来才能更为名正言顺。
在关起门来讨论一番后,皇帝和太子共同做出了将玄臻大师册封为本朝国师的决定。待到太子与孟晖通了个气,便即刻于第二天早朝宣告天下。于是,除了忙碌于大军出征前的军誓仪式之外,礼部又不得不加派人手,准备国师册封的典礼。
由于玄臻大师“低调谦和”的秉性,又考虑到出征在即,册封典礼一律从简。只是虽然整个仪式朴实简单,但参与之人却身份高贵,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王公贵族都尽皆到场,就连安国寺的普慧方丈亦携寺内众僧到场观礼。
听闻孟晖将要随军出征,超度边关无数亡魂,普慧方丈大为感慨敬佩,当即拍板表示安国寺也会派遣僧侣同行,竭尽所能的协助大师。
而在国师的册封典礼之后,“玄臻大师”、或者应当称之为“玄臻国师”的名字这才算是真正大范围传播开来,而不仅仅局限于上层的权贵圈子。
前前后后忙碌了将近一月,三十万大军整装完毕,奔赴边疆,孟晖与安国寺十八位僧人亦在此之列。
由于身份不同,作为国师的孟晖自然不能再像是先前那般随意穿一身灰扑扑的僧袍了事。在册封典礼之后,他浑身上下鸟枪换pào,头戴毗卢帽,身披金线织锦袈裟,脚踏罗汉祥云靴,手持鎏金九环锡杖,更加衬得他面若冠玉、风姿卓然。
在被询问过懂得骑马后,皇帝还大手一挥,赠予他一匹浑身洁白、无半丝杂色的白云骏马,以供行军途中一路代步。
被照顾的如此周全,哪怕一直都在急行军,孟晖也没有感觉太过疲累,而安国寺也考虑周全,派出的十八位僧人具是修体的罗汉,自小勤学苦练,其身身体素质比之大多数士兵还要更胜一筹。
军中将领们原本还在担心这帮身份极高的僧人会拖大军的后腿,面上尊敬、心里却很是嘀咕,如今见他们在行军中适应良好,这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