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陆天羽赶走后,萧铭这一入定便入定了一天一夜。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活动无碍。
虽然体内几乎耗尽的真元仍旧亟待补充,但那也是返回天玄派、进入凌霄宫之后的事情了,萧铭舒展了一下身体,却并未离开屋子,毕竟他先前被周吴“伤得那么重”,不过一日便能活蹦乱跳,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萧铭安安分分地呆在屋里养伤,倒是也并不寂寞,先不说耳边一直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器灵,陆天羽也是除了自己要出场的战斗外,十之八。九都窝在萧铭身边,就连其余天玄派众人也总是在每日大比结束后来到他的屋中,向他描述大比之时的情况,让萧铭足不出屋,也能够了解全部事宜。
如此热闹的养伤生活倒是萧铭第一次经历的,身为散修时他谁也不信,每每受伤总是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独自一人舔舐伤口,而与玄钺结为道侣后对方也不是多话之人,比起用聊天派遣寂寞,玄钺更喜欢默默地陪伴。
就这般,萧铭的伤势一养便养了整个宗门大比。
天玄派在这次大比上成绩不错,其余长老弟子们虽然没有突出表现却也发挥稳定,并没有掉链子。至于陆天羽则更是大放异彩,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却排在了筑基弟子前十名之列,胜过了不少比他修为还要高深之人,备受瞩目。而萧铭那一场斩杀半步元婴的生死斗也令洛水宗印象深刻,纵使之后萧铭因为伤势未曾出场,不战而败,但却也着实是让天玄派狠狠长了一番脸面。
为首的金丹长老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情绪高涨,虽然期间与璇玑门结仇,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能够拿到一个好的名次,那么他便足以向掌门交代了。
比起喜气洋洋的天玄派,璇玑门上下却是黑云罩顶。因为他们擅自做手脚,安排了“生死斗”,直接被洛水宗处罚,一撸到底,虽然排名不至于比小型宗门还要低,却落到了中等宗门之末,让其余一直被他们压在头顶的中等宗门好好嘲笑了一番。
因为无法对洛水宗不满,璇玑门众人便将怒火全都转到了天玄派身上,更不用说天玄派还整日兴高采烈地拉仇恨,简直格外欠抽。
萧铭再三劝告他们收敛一下那太过明显的幸灾乐祸,只可惜天玄派上下全都是些直肠子,连做戏都不会,面对璇玑门时不自觉地便会流露出几分,到了最后就连萧铭也懒得多言,干脆随他们去作死。
宗门大比结束后,便是返程之日。
离去前夜,萧铭刚刚将陆天羽打发走,褪去外衫打算休息,却听到房门被轻缓的叩响。
萧铭正将外衫挂到一边的手微微一顿,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玄钺”,毕竟他们之间相处百年,玄钺的一举一动萧铭都太过熟悉,几乎不需要思考便能判断得出。
——很显然,在上次被陆天羽指责为不经主人同意的无礼擅闯后,他这次终于记得敲门了。
将外衫重新披在身上,萧铭抿了抿嘴唇,语气生疏:“门外何人?”
“……是我。”沉默了一瞬,玄钺低沉的声音传来。
萧铭缓步走到门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门打开:“夜深了,你这时来此是有何事?”
玄钺扫了一眼屋内,没有发现任何陆天羽的痕迹,眼神微微缓了缓:“确是有事。”
为了玄钺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无语了片刻,萧铭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闪身让玄钺进屋,随后重新将房门合上。
萧铭知晓玄钺选择这个时间来找他,是明白他并不希望让太多人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却独处一室,难免显得暧昧尴尬,略略超出了“友情”的界限,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那一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前缘”。
玄钺的目光在萧铭散下的长发与凌乱的前襟处一扫而过,随即略有些微妙的移开视线,心逐渐失速。他尽力按耐住异样,直视着萧铭的面孔:“你……明日要随天玄派离开?”
“那是自然。”萧铭有些莫名,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先前改名换姓、易容遮掩,不过是为了……逃过我的追捕,如今我们之间已然握手言和,你便不必继续如此了。”玄钺顿了顿,带着些许期待,“为何……不回洛水宗呢?”
萧铭微微一怔。
“你在洛水宗待了那么久,为之付出良多,即便已然不是我的……道侣,你也依然是洛水宗的一份子。”说道“道侣”二字时,玄钺的眼眸闪了闪,但很快重归平静,“时至今日,洛水宗中还有不少人念着你,希望你能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