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俞琤与萧铭交情不深,却格外喜欢自己的新朋友赵涵,而玄钺那家伙落寞的模样也颇让他同情,倘若赵涵与玄钺能够走到一起,成就这样一对姻缘,岂不是皆大欢喜?那么到时候他在玄钺面前,也能吐气扬眉一番了。
如此想着,苏俞琤对此事越发上心,全然不顾萧铭的推拒,便缠着他兴致勃勃地讲述关于玄钺的事情。
虽然苏俞琤身上挂着个金丹长老的名号,但他素来随性,说实话就是“难堪大任”,就算此次无极门一行表面上以他为首,可实际真正的理事者却另有其人。当然,苏俞琤也知道无极门上下对于自己的定位,甚至对此喜闻乐见,干干脆脆地甩手不管,专心致志地游说萧铭壮起胆子、追求真爱。
“你方才不是说玄钺峰主对于曾经的道侣仍旧念念不忘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我插足其中?”萧铭简直被扰得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被逼无奈之下竟然拿自己当了挡箭牌,只求苏俞琤能够消停一会儿。
“正是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够有所行动。”苏俞琤振振有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如同你所说的,造成这种情况都是萧铭之错,你忍心玄钺因此而一直郁郁寡欢?既然萧铭率先放手,那么他已经没有了挽回的资格,你又为何还要顾及他的存在?玄钺如今对萧铭念念不忘,不过因为他是念旧专一之人,但倘若有了新欢,旧爱自然便不值一提了。”
萧铭:“……”
——这种中了一膝盖的箭,心塞到想要吐血,却又无法反驳的感觉……
默默扶额,萧铭低声轻叹,却又斩钉截铁:“我与玄钺峰主之间绝无可能,苏道友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不然可别怨我翻脸无情。”
顶着另一个身份,然后被别人劝说去追求自己的前道侣,这种感觉简直纠结到令萧铭不知该如何形容。明明苏俞琤的言辞中尽皆是好心好意的劝说,但全都像是最尖锐的刺那般直插萧铭的弱点,让他难以克制自己的心灰意懒。
而更让他抑郁的是,此时此刻正不知有多少男修女修也如同他这般被别人怂恿着将目光投注在玄钺身上,甚至大概过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对方另结道侣的消息,只要一想到此处,萧铭便有些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假面。
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正如同苏俞琤所说的那般,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甚至,他应当欣慰于玄钺能够拥有另一名道侣,因为这才意味着对方真正走出自己的阴影,意味着自己造成的伤害真正开始愈合。
萧铭稍稍闭了闭眼睛——既然玄钺已经走出来了,那么他也不能继续耿耿于怀,反倒像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明明他对于玄钺并无爱情,但却实在太过于依赖对方表露出的善意,而当这种善意不是因为蛊虫所致后,便更令他感到温暖和……渴望靠近。
只是,如今他已然亲手斩断了与玄钺之间最后一缕关系,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到此为止吧。
玄钺终于对他彻底心冷,那么他们之间除了业债之外再无其他,至于这份债……只要他还活着,便总有机会慢慢偿还。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萧铭的眼神已然恢复了清亮,站在他一侧的苏俞琤感觉对方似乎像是想通了什么、又放下了什么那般气质一变,纵使摸不着头脑,却总觉得自己不应继续开口。
萧铭侧头朝他微微一笑,抬手前伸:“接下来掌门会宴请诸位,我们也不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请吧。”
苏俞琤有些郁猝地点头,乖乖地跟在了萧铭身后。
为了接待诸门派的来访者,天玄派可谓花了不少的心力,妥妥善善地制定了高规格的宴席,拿出了珍藏已久的佳酿。纵使以众人如今的修为已然不用在食用五谷,但美食美酒却仍旧能够令人心生愉悦。
而一旦心情好了,也有利于天玄派在诸位“强敌”之间周旋——原本……天玄派的掌门与长老们是如此设想的……
只可惜千算万算,他们却没有算到洛水宗竟然会派来玄钺这么一位大杀器,只是一言不发地往那里一坐,便硬生生将本该宾主尽欢的宴席气氛降至冰点。
玄钺素来没有口腹之欲,面对一桌宴席也丝毫不显心动,只是视线低垂地安静坐着,明明一言不发,存在感却强烈到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甚至令众人的讨论声也下意识放低了不少,仿佛生怕惊扰到这位……不知在沉思着什么的尊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