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日也说过,有本座在,哪个敢冷落了你。他们想要欺负你,本座自该为你讨个公道。”
官慈在旁,听得仔细,省起那日煌定要夜语昊留下教舞时,夜语昊似笑非笑的神情。
‘想要留下我,你们就不可以后悔。’
--天见可鉴,他们早已后悔地无以复加了。
煌原便长了一张清秀稚嫩的娃娃脸,换上女装,顶多高了点,倒也不显得突兀,再戴上步摇凤冠璎珞佩饰,虽不曾描眉点檀,亦是清丽地教人惊艳。舞动时十分尴尬落入眉间,化作幽怨风情,轩辕只瞧得身子不断打颤,怕惊散了难得一见的场面,好半晌才吸着气笑赞道:“果然美人啊。”
其余三人本也是心有怨言的,但看到无帝的不幸后,皆忘了自身悲哀,月后的歌声与暗羽的乐曲越荒腔走调接不上节拍,官慈也无暇再发暗器,三人拼命忍笑。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歌声乐声由平缓低昂过渡到急促的拍子。中序舞姿极尽柔婉,便如歌曲所云,柔逸中现娇媚,清婉间见情色,不然当年杨贵妃也不能凭这‘霓裳一曲千峰顶,舞破中原始下来’。
此时换了日君来跳,虽妆扮起来似模似样,可以以假乱真,但毕竟还是男子,不及女人家身段娇娆。一曲霓裳羽衣被他重新注释,僵硬得几乎可见骨节嘎叽作响。手上动作是一丝不苛,却哪有半点风情,举袖弯腰顾盼低旋间,但凡有机会,一定将衣上累累珠钿扯下当成暗器打向始作俑者。
轩辕这番歌舞瞧得开心,却也瞧得辛苦。这四人皆是明目张胆地表白了自己的不满,虽因承应夜语昊,不得不亲自上阵,但一有机会,绝不放过。轩辕既要用护身罡气挡住暗羽的音杀,又是要顾及左侧官慈的暗器,再加煌的珠钿,月后冷不防一扇天风,四大高手的怒气,哪怕他功参造化亦有力所不及之处。比量一下四人招数的危险性,他只有忍痛让煌的珠钿三不五时在身上打个小包出气--当然,如果煌存心要将珠钿打上他的俊脸,那他是宁可去扼官慈见血封喉的‘断千魂’。
乐曲渐急,铿铿铮铮,已到‘入破舞腰红乱旋’的入破。这是霓裳羽衣舞最后也是旋得最急之处,月后歌声也越来越急:“……繁音急节十二篇,跳珠憾玉何铿铮……”
煌当真错步急旋起来,身下霓裳斜斜飞扬,满身璎珞旋成一道道白线,撞击出急速的风声。他越旋越急,发上步摇堕散,羽衣霓裙上所缀的珠钿受不住空气的吸力,纷纷挣脱细线,飞旋而出。
这下轩辕再也坐不住了,身形一动,也不见作势,就平跃上画梁。但那珠钿以漫天星雪之势,近到椅前,却猛地尽数往上卷去,显然施力之前就已知轩辕会跳上画梁。
手掌一伸一划,轩辕借力引力,大把珠钿全数拂散,弹在墙上,穿透而过,墙上洞穿了近百个小孔,引来北风阵阵,厅内烛火一时明灭不定。
煌在珠钿飞旋时便已立定身子,十二旋一结束,不待乐声停止,手一撕,身上羽衣霓裳尽数撕开,现出下面的黑色劲装来。当轩辕拂散珠钿,他亦跳上了画梁,左腕从不轻用的降龙镯机簧一响,软剑应声而出,剑指轩辕。“昊,你要求的霓裳羽衣舞我已经作到了,接下来的算帐时间,你还顾着兄弟之情,就不许插手!不然我与你誓不两立!!”
“哈,煌小兄别这幺大动肝火。”画梁上总共只这幺一点地方,煌又动用降龙镯,这上古神兵威力强绝,轩辕再自大也不敢徒手接招,眼见剑剑杀机,不离身上各大重穴。笑避几招,已临无路。“这次煌小兄跳舞的事,朕确实不知详情啊……”
“谁管你知不知!”煌怒发冲冠,剑罡直达数丈,轩辕一片衣角顿时飞离主人。“总得有个给本座出气的人!”--而他又舍不得向真正的始作俑者出气。
轩辕笑得更苦,眼见立身之处已危机重重,当下右手长袖一卷,勉强卷住降龙镯,并在剑身割破衣袖即将切断胳膊之前以极速将手臂自剑罡范围内抽了出来,左手在煌被袖子缓了一缓之际,打破身后早已百窍千孔的墙壁,顺势飞了出去。
“哪有这幺轻松!”煌一顿足,追了出去,月后与官慈对看一眼,冰冷的笑容越发冰冷,随之也纵身追出,参加这一场狩猎皇帝的盛事。
暗羽一个人慢慢将最后的长引奏完,起身斛了杯茶,以内力催热,递与夜语昊。
“昊帝座似乎瞧得很开心。”
“是啊。”笑眯眯地承认,接过茶,小饮一口,“难得如此有趣的场面,暗羽不也看得很开心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