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子上别无他物,就只有这两进院子。一些简单的陈设用具,庄子上所有的出产也不留存,都是在秋后送一份去侯府,其余的全部换成银钱。
连账目都简单明了,毫无可疑。
水缸、晒场、库房、后院……每一处都是空dàngdàng的,小古的眉头越皱越深,但她凭着直觉,仍然觉得那木盒应该藏在这里——那样机密重要的物件,张夫人不能也不敢托付给他人!
她的目光在院中梭巡,每一处细微之处都在脑海里过滤,整个人好似着了魔一般,屋檐下的蓝宁暗暗着急,也不敢上前来劝。
突然,小古的目光停在了脚下的泥地上——青糙被定期清除,也有人为槐树浇水,从树根起用青砖镶嵌了一个福字,倒是跟本地农户的习惯不同。
她上前用脚轻轻踩踏这些青砖,感受着脚尖的微妙触感——底下到底是泥土还是别的,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感受。
终于,在离树根五步远的地方,她脸上的表qíng出现了变化!
“有铲子吗?”
她刚刚发问,蓝宁就递了过来,自己也手拿一把,跟着她掘开青砖,开始朝下挖去。
这是大槐树树荫最密集的一块,泥土被密集的根系缠绕着,挖起来很是艰难,两人的额头渐渐冒汗,正在这时,小古只觉得铲尖叮的一声,碰到了什么硬物。
找到了!
小古觉得心头一阵雀跃,蓝宁也看到了,三两下将覆土清理gān净,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箱。
小古见锁眼也生锈严重,杜绝了用发簪开锁的想法,举起铁铲一挥而下,顿时整个盒子发出咣当巨响,锁孔却是毫发无伤。
“这钥匙只怕还要着落在如瑶小姐的身上。”
小古说着,跟蓝宁一起把铁箱搬了出来,正要仔细端详。却听院门外一声冷笑,“十二妹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她震惊之下抬头,却见门外站着两人,一者个头魁梧一脸扎髯,赫然是金兰会老四常孟楚,另一人茜裙金钗,肌肤如雪面如严霜,竟是三姐宫羽纯!
“十二妹,你躲在这,真是让我们好找!”
宫羽纯咬牙冷笑道,看向小古的眼神不似平时的斗气瞪视,而是刻骨仇恨。
“没想到你背叛了我们金兰会,竟然这么躲在这个庄子上逍遥度日!”
她的每一个字都似乎从齿fèng里迸出。
“我没有背叛组织,这一点,四哥心里应该清楚。”
小古沉住气,看向眼神冷冽毫无怒意的常孟楚——她早就看出,他就是那夜突袭的黑衣蒙面人!
“哼,大哥已经发现你父亲出卖朝廷机密、投靠燕贼的证据了,你还想狡辩吗?!”
宫羽纯想起建文帝大军的溃败,全是因小古的父亲胡闰而起,不由的想起自己战死的父亲,以及在金殿上被剁成ròu酱的胞兄——他刚刚考上武状元,却因为不肯从贼,就此殒命当场!
第二百十一章阋墙
想到这,她心中仇恨翻涌,美目泛红瞪向小古。
小古微微皱眉,目光却是澄澈gān净,毫无畏惧躲闪之意,“我没有背叛金兰会。至于我父亲——他当他的高官大人,我和我娘可没享到他半点福,你若是有怨有仇,不如去找红笺,那才是他心肝宝贝女儿呢!”
“红笺也是胡闰的女儿?”
宫羽纯乍听这话也是一惊,想起那是大哥的手下,心中也是诧异,随即却抿唇一笑,“她已经死了,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小古只觉得心头一震,蓦然想起昨夜那个噩梦——红笺满身鲜血和伤口,惨不忍睹的站在血泊中,呻吟呼喊着求她救命——她心里一时发堵,只觉得沉甸甸的压抑郁闷,又好像有一片刀刃轻飘飘划过心尖,没有出血,却是隐隐作痛。
以红笺掐尖要qiáng又看不清形势,胡作非为的xing子,再加上她跟景语掺合在一起鬼祟密谋,小古心里也清楚,她迟早会把自己也折进去——她跟红笺这两姐妹,虽说是血亲骨ròu,但两人之间从未亲近过,也都看不上对方的xingqíng和为人。然而乍闻她的死讯,心里却仍然是空落落的,好似丢了什么似的。
她眨了眨眼,压下这种莫名的qíng绪,沉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宫羽纯此时却也没有再口出恶言,低声叹道:“她是去执行大哥的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