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开始启动,武监们分成两列守在车厢旁边,行驶之间,夜风轻轻chuī开窗间的布帘,虽然有铁链拴着,但仍能看到外间人头攒动。
广晟屏息凝神缩在角落yīn影里,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围在车旁的武监虽然时而朝内瞥上一眼,但终究没有仔细察看,竟然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东华门就在眼前,不远处传来禁卫金吾的吆喝查问声,广晟知道此时必须离开,否则就是cha翅难飞了!
他弯下身子,从车厢下部的挡板处轻轻用力,随即搬下一块,露出底部的jīng钢铁板。
这种局面常人见到就会绝望,他却是临危不乱,取出身上带着的细小镊子开始旋开钢楔。
在他的巧手下,钢板的接合处终于露出一丝空隙,随即空隙慢慢扩大,整片钢板一分为二——广晟趁着这一刻翻身钻了下去,在裂开处一个鹞子翻身,倒转过来,仰天吸附在车底,靠双手之力抓住钢板——这个动作十分惊险,只要一个失手就要跌落扯下惨遭碾压。
他的眼角余光朝上偷偷看去,想要抓住时机及时离开,却无意中瞥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守在门口的一个“大汉将军”,竟然偷偷在袖中挽起手弩,朝着车厢正要she来!
第二百章灭口
东华门前的宫灯将方圆十丈照得亮如白昼,广晟躲在车厢铁板下,向上仰视正好看见这一幕,心中震惊之下,还未及反应,那人袖中的手弩已经she了过来!
那弩箭快如闪电,嗖的一声就到了车前,广晟qíng急之下顾不得bào露的危险,将手中的小镊子掷了过去,却是因为角度问题准头不佳,擦着箭身过去将它震得一颤,却终究没能把它拦下。
只听车中啊的一声惨叫,一腔鲜血喷在车窗上,顺着桐木厢板朝下流淌,将广晟的衣襟都染成鲜红!
变生肘腋,押送钦犯的太监们在宫门前毫无防备,目睹这一切又惊又怒,几瞬之下才大喊出声——
“有刺客!”
那守门的大汉将军临危不乱,朝旁飞掠后退而去,暗藏的袖弩又she出几支,连连she入车厢里,嗤嗤连声仿佛深陷皮ròu,又有不少鲜血喷she四周,蜿蜒而下弄得满地láng藉!
一旁的马公公狂怒之下额头青筋乱绷,心知这趟差事出了大乱子,只怕自己难以向上jiāo代——朱棣为人豪迈却又bàonüè,若是有功他不赏赐,但若是有所差池却是惩罚非轻。
他心中冰冷一片,只有一个念头骤然升起:抓住这个刺客将功折罪!
他手中长刀挥动宛如地狱之镰,寒光一闪将那大汉将军的箭头划下一片皮ròu,虽然自己臂上也中了一只弩箭,却是惊险及时的将他拦住了。
马公公的手下也并非庸才,此时也吆喝一声围拢上来。一片刀光剑影,bī得那人进退不得。
一旁守门的旗手卫和神策卫将士被这突发一幕吓住了,也不知该帮自己的同僚好,还是该襄助那些宦官。只是愣在一旁发呆。
“这人是反贼,是来杀钦犯灭口的!”
马公公长刀挥洒寒光点点,一边嘶声喊道:“你们若是坐视他逃走,我定要禀明万岁。问你们一个附逆之罪!”
这一句非常厉害,终于把那群东华门守军吓住了,大部分人虽然迟疑,但终究上前来增援。
黑压压的人群形成一圈,将人团团围住。眼见cha翅难飞,那人闷哼一声,袖弩宛如bào雨一般she出,黑色披风闪动之间,只见他腰间cha满了半尺长短的弩箭。长腿扫出期间已经麻利的cha入弩槽。顿时周遭之人连连躲闪。
láng奔豕突之间一片混乱。那人却捉弄就用尽了身上所有弩箭,弹尽之后却也是神色平静,最后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只见车厢已经被she成刺猬一般。鲜血流了满地,里面的人显然已经死绝。
他似乎松了口气。心中不再有什么挂碍,下定决心微笑之后咬牙,随即便是身子一僵,宛如木桩一般扑倒在地。
qiáng敌毫无预兆的倒地,众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才纷纷冲上前去。马公公一马当先,将那人身躯翻转过来,只见他脸上一抹诡异的淡淡笑容,唇边却是一道乌黑血痕。
这人已经服毒了!
马公公的整颗心都似沉入了冰窖!
他仿佛不死心的赌徒一般,急红了眼好似要找寻最后的翻本机会,疾步跑到马车跟前,用颤抖的手打开车门,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