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天塌下来,也有他挡在前头,只要这一双温暖的手牵住她的,就不会任由那些凶恶的丫鬟婆子再来欺凌!
……
那初见的一幕,此时此刻想起来,仍然让人唏嘘不已。
小古垂下眼眸,掩饰心中的激动和痛苦,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府上贵客如云,却只有你,小小年纪,敢于在我爹面前使心计行骗,让他不便责罚于我。”
那时候,她按照景语的吩咐,冲进议事会客的花厅,抱住那个陌生的、称作“爹爹”的男人,大声哭了出来。
“爹,爹,快去救救二姐!”
景语一个箭步走进花厅,对着惊愕来不及反应的胡闰场长揖及地,恭敬愧疚的请罪道:“请伯父恕罪,小侄一时疏忽,惊吓了令千金,害得她摔了一jiāo,之后为了扶她起来,又擅自进了内院。”
随即对着胡闰和自己父亲景清娓娓解释起来,在他叙述之中,如笺是因为丫鬟的疏忽而跌入池塘的,而姐妹qíng深的如郡不顾一切的攀上围墙呼喊求救,却正好被他惊吓,跌了下来。
“伯父,惊吓了如郡小姐,这都是我的不是——虽说池塘水浅,但如笺小姐也是千金尊贵之躯,轻忽不得,我父亲也略懂岐huáng之术,不如让我爹替两位小姐把脉确诊一下?”
胡闰静静听着他说,神色平静并不见愤怒,眼中却闪过一道厉芒,让如郡浑身发冷,不禁躲到了景语背后。
景清听儿子之言心知有异,深深看了他一眼,给他使了个“你小子在捣什么鬼”的眼色,但也附和着应声道:“两位小姐年纪尚幼,倒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让我把脉看看,也算求个安心。”
小古遵照景清先前的吩咐,跨步上前,把满是补丁的衣袖藏在身后,却“恰好”让胡闰看见,急急行礼道:“见过景叔叔——我没受什么伤,您还是先去看看二姐吧!”
俨然一副姐妹qíng深,谦让爱护的模样。
胡闰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老jian巨猾的蹲下身,竟然将如郡抱在怀里,却有意无意的将她衣服上的补丁掩住,“好孩子,苦了你了,不必担心你姐姐,我立刻就让人请大夫去。”
随即对景清父子点头致谢道:“我家中池塘只是观赏而已,现在又值枯水,小女应是无恙,也不敢劳动世弟你,至于贤侄,”
他深深的看了景语一眼,眼神看似慈爱,却冰冷毫无温度,“贤侄你乃无心之过,又是为了救人心切,请罪什么的休再提起了。”
景语被他的目光所慑,只觉得身上一冷,却仍然没有退却,反而上前一步,再次躬身道:“如郡妹妹聪明伶俐又懂事,请伯父千万不要责怪她。”
胡闰目光一闪,却颇感惊奇——他身为大理寺卿,专掌刑狱案件审理,不知审问过多少老jian巨猾的罪犯和高官,那般威压的目光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眼前这少年却居然能不卑不亢,毫无惧色。
此子……将来必定出色之极,非池中之物啊!
景语不仅不怕,反而弯腰对着如郡笑道:“这次初见妹妹便觉得投缘,等我到了北平,就给你寄当地土特产小玩意。”
景清在一边咳嗽示意,无奈他那宝贝儿子却反而对着两个中年男人粲然一笑,“父亲,伯父,妹妹才四岁,这不算我们私相授受吧?”
如郡在旁边忽闪着打眼睛——她在景语他爹的脸上读出了以下这句:你这个厚脸皮的臭小子!!
一旁的胡闰想反对也却说不出口,又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只听景语拉着如郡的手,还在低声细语什么“北平出产小狐狸皮毛的捂手和斗篷,又暖和又漂亮,最适合小姑娘了,那边的蜜饯也不错……”
他说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如郡听得晕乎乎的,只听到关键的一句:“我会派人送来给妹妹的,妹妹一定要安好康健才是,可不要生病受伤!”
那一刻,他的眼神是看向一旁的胡闰的。
而胡闰,此时此刻终于皱起了眉头——如郡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种遇见棘手qíng况,却又难以摆脱的神qíng!
……
小古从回忆中醒转,她站在这昏暗内室之中,看向对面站着的景家哥哥,那个曾经叫做“阿语”的少年,两人目光jiāo缠之时,却是各怀复杂心思。
“阿语,记得初次见面,你就不由分说的要寄我东西,后来那些小泥人、蜜饯、狐皮捂手,我都收得好好的,直到抄家那日才丢了——我后来才想明白,你不断的给我寄东西,是以另一种方式在替我撑腰……你的父亲景清虽然官职不高,在民间却有’文曲星降世‘的美誉,在士林的名声也是不错,你这么频繁的关注我,我父亲为了遮丑,也不敢任由下人太过作践我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