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看清身上穿的是柳残梦昨日穿的那件宝蓝色衫子,两手昨晚挣扎时弄伤的伤处也被包扎好了。愠怒地哼了一声,坐起身时,脸却不由一红。柳残梦虽已将他收拾整齐,但有些地方……感觉到下身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想起昨夜一夜的荒唐,祈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忍不住伸手捣住眼大声哀叹——真是一世英名尽毁啊!
以往游走花间,无往不利,醉卧美人膝,端的是春风得意,怎知有朝一日居然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不是叫终日打雁的,却被雁啄瞎眼?!
愤愤然下以床,因为动作太用力而动了伤处,痛得站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发现昨晚被撕毁的黄衣居然叠得好好地搁在桌子上,怒气冲天地要将那衣服火烧了毁尸灭迹,却见衣上摆了块玉珮。
玉珮莹绿清明,通体透碧,拿起时几乎可以看到玉珮下自己的手指,是极上等的美玉。向上的一面雕着古朴的花纹,中间似乎原来有字的,但被人用刀划掉,上头歪歪斜斜地刻了个字。仔细辨认了会儿,依稀是个「情」字。
这丑拙又松散的「情」字看来十分眼熟。祈世子瞪了半天,将玉珮翻过来。
不出意料,另一边也是类似的花纹,中间用镂空的手法刻出篆体的「祈」字。
哼了哼,祈终于想起,这个玉珮好像是小时父王给自己的长命符。而符上那个「情」字,却是自己五岁时,一笔一划刻下的——当时还因为毁了这块美玉,差点被父王追着打。
不过想来,这玉珮记得不见快十年了,为何会在柳残梦手上?
努力回想,却不太容易想起。祈对资料什么是过目不忘,但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是很含糊。这此身外之物他向来看得不太重,有时心血来潮,又或遇上极喜爱的人物,再贵重的东西他都会转手送出。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跟柳残梦绝对不会是这种关系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思考便冷静下来,突然觉得门外有异。客栈人来人往,何以门外如此安静,细听只有一排整齐的呼吸声。
心下有数,将玉珮收入怀中,扒梳好头发,抓起客栈备着的铜镜照下看看有无不妥。却见唇色红艳,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全没往日的倨傲风流,跟自己那个不良妹子要勾引人时的神色,倒像了个八九分,当下脸色又黑了数分,在房里捣鼓了半天才推开门。
门外齐刷刷跪倒一片。
「属下恭迎来迟,请王爷治罪。」
都被吃干抹净了,治罪有什么用?!祈脸颊微微抽搐,不置一词,冰凌子般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太守。
太守战战兢兢:「卑职接报前来,听说王爷欲摆驾回京,已准备好车轿宝马在门外等候王爷。」
车轿?!准备得还真充分,证明还有良心吗?!
祈世子甩袖而出,不理会身后跌倒的一片。
走出客栈大门,日上三竿,街上人流已多,但被兵卫们隔得远远的,对着客栈前那大队王侯级的仪仗指手划脚议论不休。
祈世子抬起头,云层厚重,天色湿暗,与这数日来所见,别无不同。但心境,再也难以相同。
暗卫掀起轿帘,他弯身坐入十六抬大轿。
「回京。」
柳残梦,这笔债,区区记下了!
犹记多情正文第八回古壁生凝尘
章节字数:11952更新时间:07-05-1320:14
春日花多娇,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好一个良辰美景俱俱会全的春日时光里,养心殿却有人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御膳哀声叹气。
「皇上,臣也真的没办法了。祈王爷说了,目前淮北蝗灾,河南涝灾,都是吃紧的事情。皇上身为君主,要以身作侧,与民同苦。所以现在太府寺是一毛不拔……」掌握御厨的李总管小心翼翼禀报,连天的叫屈加无奈。
「朕知道……」挥挥手,有气无力地摒退还想诉苦下去的李总管。轩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自酿的苦果。当初让祈掌管太府寺,一来给他安个职,免得出入宫禁惹人闲话,二来也是为了暗流的调度方便。太府寺是皇上的私人钱库,将暗流的支出列入宫廷费用,可以省事不少。只是没想到,今番居然会连累了自己。
说来奇怪,就象自己先前说的,那种药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两药效果还不是差不多嘛~顶多他换的那种激烈了点。祈出其不意,大约会吃些苦头,何必气成这样……
狐狸皇帝东想西想,死活不肯去想最不想要的答案——祈世子有可能已经不小心被柳残梦吃干抹净为这个答案的可能性,轩辕眉毛一会儿扬一会儿塌,不知该为爱卿感到高兴还是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