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轩辕上当了?」
「他没上当。他的心思柳残梦猜得出,柳残梦的心思他也猜得出。他只能赌,赌柳残梦改了哪些地方,沙盘上哪些是真的。」
「这个也猜得出来?那轩辕太神了吧?」
「不是他神。各地的山川地理形成原来就有一定规律走向。柳残梦临时参与,并未真正收集此山的资料,所以他是随手改动的,有些地方改得并不适合本地气候风物,这些地方可以猜得出来。不过,也只限部分不合理之处。如果所有改动的地方都能猜出中,就像你说的,轩辕不是人而是神了。」
「所以他有中柳残梦的陷阱?」
「错。所以他先暴露行踪弄乱暗流的布置,无论柳残梦改变沙盘图时安排了什么陷阱,他们自身一乱人手不足陷阱就派不上用场了。」
「一个蔷薇水还有这么多后文……不过这样说来,柳残梦的布局不是落空了吗?」
「没有落空。」师傅又开心地笑了:「我说了这么多,其实都不是柳残梦真正目的。」
「他真正目的?」少年捧着头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些人脑袋是怎么长的,脑袋里堆了这么多东西居然也没打结。
「因地制宜,要抓人需要因地制宜,要逃,也需要因地制宜。轩辕就算想布假象也不会随随便便往死路跑去。我说过了,祈世子的沙盘很精细,大致走向都是固定没法移动的。所以,哪边是山水哪边是平原,看过沙盘后,就不可能不受影响。当轩辕知道这里有出路时,他布再多的玄虚,柳残梦还是能从沙盘图上找得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所以轩辕看了沙盘,反而落在柳残梦的算计里?」
「不能说是算计,只能说是握有主动权的人拥有的优势。」
「那轩辕虽然以蔷薇水弄出四个方向的假象,柳残梦还是知道他真正往哪里逃,在那边布置埋伏?」
他师傅看着他,叹了口气:「如果是你负责的话,轩辕一定三个时辰就能成功逃走。」
「我又说错什么?」少年不服气地反驳。
「他们两人这场斗智斗力,柳残梦知道兵力分散开更抓不到轩辕,所以他必须要算清轩辕每一步,然后孤注一掷,将兵力集中在一起围捕。以他手边的兵力,最多只能同时围住两个可疑之处,如果还有第三个可疑之处,那分开的人手都不足够。而轩辕不会笨得明知柳残梦有陷阱还直接投进去,他要干的就是化身万千,弄下无数迷阵分散柳残梦的兵力。只要柳残梦有一处算错走错兵力分散,他就可以成功逃离。」
「所以,轩辕到底走哪条路?」少年想知道答案,「他布假象是为了走真正想逃的那条路,还是反其道走他不想逃的那条路好再布假象?或者柳残梦没算到他居然敢一开始就走真正想逃的那条路,让他瞒了过去啊?」
「我怎么知道。资料的收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事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能知道,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条路。」
「那你还说我错了!」
「因为你的答案有可能误打误撞成功,但你用这种简单想法去猜他们心思的话,你就肯定困不住他们。」
「好好,我错了。」少年满面生灰地忏悔:「话说回来,十二个时辰,轩辕虽然没有成功逃脱,但柳残梦占着这么多优势,也没抓到人。这场比拼,还是柳残梦输了?」
「这个么……」师傅沉吟着,苦笑了下:「只能说,轩辕太无耻了。」
「啊?」少年为这个评语瞠目结舌。
「这场比拼,轩辕看起来全是劣势,但柳残梦优势也不多。暗流不是他的属下,无法令行一致,暗流人手的优劣他也不清楚,而暗流的底子轩辕最清楚不过。所以两人差距没有外人想像中那么大,而且轩辕还跟柳残梦打了个赌……」
「什么赌?」
「他赢的话,就放祈世子三个月假期,输的话,放宝亲王半个月假……」
「果然很无耻。」少年赞同师傅的话:「宝亲王放假的话,柳残梦就别想待在京里了。」
「所以,柳残梦虽然很想跟轩辕斗一场,但到要紧关头,他就会有所顾忌……」师傅悠闲地喝口茶。
结果就是坐拥暗流庞大势力,有定亲王和柳武圣亲自督敌,还是没在十二个时辰内抓到轩辕狐。
六月廿六己巳日虚
是夜接近子时之际,营帐依然灯火通明。经过两天兵力整合未曾休眠,众人都有些倦意。
柳残梦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旁边的滴漏宣告着子时即将到来。
「十二个时辰,我摆了你一道,你也摆了我一道,大家各自扯平。」滴漏渗过子时,柳残梦终于开口,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悲欢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