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澜的神『色』又肃穆了几分,他在牛棚周围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没人以后,这才从牛棚后院的位置,翻越篱笆院,进去后,一边敲门,一边注意这周围的环境。
不怪他这般谨慎,他若是被发现了,到最后受大罪的还是他老爷子。
顾江河似乎不意外这个点有人敲门,他门都没关,直接出声,“进来吧!”这个点会出现的,只有他那儿子了。
顾听澜一进屋,屋内烟雾缭绕的,熏眼睛,熏的睁不开,他一边打烟一边问,“爸,您在做什么?”
“烧炕!”顾江河撅着屁股,蹲在地上,不停的对着炕吹气,“这柴是我早上打的,都是湿的,烧不着。”
顾听澜把东西都放桌子上,皱眉,“我上个月不是给您打了不少干柴吗?能一直用到过完年的。”
顾江河身子一僵,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岔开话题,“你给我带什么了来着?早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今而的年三十,没人管我,我可要好好吃上一顿。”
顾听澜开了窗户,满屋的烟子从窗口吹出去,但是同时,寒冷刺骨的风也被吹了进去。
“您还不说实话?”
顾江河年轻时候的气『性』,被这几年的牛棚生活给磨没了,竟然有些怕自家的小子板脸起来,他讪讪的去关窗户,“关上关上,别让外面的人看到你了。”
顾听澜倚在窗户口,就那样大喇喇的立那,不在乎,“您不说,我就这般靠着,若是让人看见了便看见了,留下来陪您住牛棚,也不错。”
顾江河立马软了下来,“行行行,我说,你给我打的柴,昨儿的被大队的那些『妇』人们给抢走了……”他话一落,顾听澜脸『色』立马变了,他先是在顾江河身上看了看,“您的皮袄子呢?军大衣呢?”他费了大功夫,才把东西给送进来的。
顾江河有些不敢看自家儿子,“没了,全部没了。”他声音低低的,“还有被子,全部被抢走了。”
顾听澜上前一步,“他们就给你留了这个?”不怪他看不起,因为顾江河身上穿的这个袄子着实有些烂,打了补丁不说,袖子被磨破了,『露』出里面黑黑的棉花。
顾江河苦笑,“她们什么都没给我留。”他拽了拽身上的棉袄,“你别看这棉袄差,但内里装的却是新棉花,暖和的很!”怕儿子不信,他把胳膊伸出去,“你『摸』『摸』就知道了。”
顾听澜『摸』了下确实,『摸』起来不瓷实,反而有几分柔软,“这哪里来的?”
“不是你送的?”顾江河也纳闷了,他想了一宿,除了儿子也不会有人给他送这个呀?而且,这次的东西实在是差,他以为是儿子不好意思说,这才没认出来。
“不是我。”顾听澜摇头,眸光渐深,“您什么时候收到的?对方出面了吗?有看到长相吗?”
“没!昨儿的夜里,我冻的半死的时候,我听见敲门声,开门以后,便凭空出现在了门口。”顾江河也奇怪,“除了你,谁会给我送袄子!”
顾听澜思索了下,把袄子翻来覆去的看,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也就丢在了一旁,打开了包裹,说,“先吃饭吧,杨叔给你做了白切鸡,还油炸了花生米,下酒菜,都是你喜欢的。”
一提起吃的,顾江河就精神了几分,“我去把炉子燃上,在热一热,咱们爷俩喝一杯。”
酒余饭饱,顾听澜有了几分微醺,“爸,您在坚持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顾江河的醉意立马散了几分,坐直了身体,“真的?”
“嗯!”顾听澜给他夹了一块白切鸡,“我听上面应该是有这个意思。”
“爸,我们在等等,等等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顾江河的面容上满是沧桑,他苦笑,“就算是离开这里,将来我也没脸去见你的爷爷。”孟州顾家,兴盛了一百多年,算是在他手上败落了。
顾听澜,“时势造英雄,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爷爷也会原谅我们的,这个时代,不允许孟州顾家的存在。”
这下,顾江河也沉默了,他打起精神,“听澜,你想到是谁给我送的东西没有?”
顾听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还不知道,我看对方的法子倒是挺好,您先试下,看那群『妇』人们还会不会抢?”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带着几分彻骨的冰寒。
就算是自家父亲不说,他也能猜到是哪几家的『妇』人过来占的这个小便宜。
当初,他在牛棚的时候,也是那几家人,最爱把属于他们的工活,推倒自己身上,挑水种地割猪草洗猪圈,他基本全部都全部做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