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哥,总得替他多考虑一下,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先把顾小姐救出来,至于顾家愿不愿意把顾小姐嫁给他,得让顾家人来决定。”
思忖间,叶予安已经走到府邸门口。
来时云雨初歇,这会儿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估摸着六皇子已赶去山间别院了。
暮色深深,月影清辉洒在山间别院。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停在了别院门口,高头大马上的颀长身影翻身落地,在呼啸的穿堂风中,大步流星往别院里走。
“殿下。”
裴渡刚走上抄手游廊,就听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转头去看,李嬷嬷佝偻着身子,站在不远处。
“嬷嬷有事?”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和煦笑意:“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今日小姐身体不太舒服,殿下一会儿可得多照顾照顾她。”
听到顾姈身体不舒服,裴渡眉头一皱,肉眼可见地紧张:“为何不舒服?”算算日子,月事应该完了呀。
李嬷嬷摇了摇头,叹道:“小姐金尊玉贵,整日关在笼子里,难免会因郁闷,生出些病来。”
闻言,裴渡眼底情绪复杂。
“知道了。”
…
摇曳黯淡的灯火下,一袭月白裙衫的顾姈坐在黑漆嵌螺钿祥纹长案后,神色淡然自若,视线盯着面前棋盘上走到一半的残局。
她斟酌着,左手拿起几枚黑子,右手又落下一枚白子。
在裴渡进来之前,她已经自已和自已对弈,下了一个时辰的棋了。
“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还坐这儿下棋?”裴渡道。
身体不舒服?
顾姈眼底的疑惑一闪而逝,立马反应过来,清了清喉咙,颇为不自然地道:“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没到缠绵病榻的地步,整日关在这笼子里,憋都憋坏了,还不许我自娱自乐么?”语气带着些许怨怼。
裴渡一眼便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坐到长案另一端,将她面前的两盒棋奁拿走其中一个。
顾姈抬头看着他。
“就一局,你若赢了我,今夜听你的。”裴渡漫不经心的从棋奁里捻起一枚黑子。
那句‘今夜听她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指什么。
顾姈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棋术并不差,自信对付裴渡手到擒来,但随着棋局展开,她落子越来越慢,远没有最初那般轻松心态。
反观裴渡,看起来云淡风轻,甚至能一心二用,赏玩着暖玉棋子的同时,落子布局,轻轻松松,有来有回。
顾姈并不是没把握赢他,只是很诧异。
她师承棋圣,奕棋的本领日积月累才有这般精湛。可对面的男人,明明在认祖归宗前,一直混迹于市井,按理说不该有这般精湛的棋术才对。
顾姈不得不认真起来,打心底不愿输给他。
却见裴渡始终神色平静,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