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姈坐起身来,墨发松散坠落在耳边,摇了摇头:“李嬷嬷给我准备了好多浆酪糕点,我吃了一些,待在这笼子里也没法消食,一点儿也不饿。”
裴渡瞧着她柔顺的墨发,眼里也晕染了墨色般,伸手撩起她胸前的一缕细软发丝,轻轻一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大概是她惯常用的头油香味。
这般亲昵的动作,叫顾姈面颊微红,将头发抽了回来,“你是不是还没用膳呀?”
话音刚落,屋门被敲响。
春桃端了不少吃食进来,乍一看见突然回来的裴渡,还有些错愕,不太自然地福身行礼:“嬷嬷派奴婢来给小姐送吃食,不知殿下回了别院,这吃食怕是不够,奴婢再去准备一些。”
“不必了。”顾姈从床榻上站起身,“我不饿,这份就给殿下吃吧。”
裴渡浓眉微蹙,似不满意她不吃晚膳这件事。
“是。”春桃应下,将吃食放在金笼外便退下了。
顾姈见他不动,便主动将吃食端到了圆桌上,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殿下过来坐呀。”
裴渡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抬步走到圆桌边坐下,顶着少女直勾勾的目光,慢条斯理拿起银筷夹着菜。
稍顿,嗓音平静道:“一直看着我作甚?”
“白日的时候,李嬷嬷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从前的事。”
裴渡额心突突跳了两下,面罩寒霜般乜向她,语气沉下去:“她说了什么?”
察觉到他不悦情绪下的紧张,顾姈轻声道:“也没说什么……”斜眸睨了眼他的腰腹处,“你身上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呀?”
话落,室内好一阵沉默,她不禁神思恍惚。
想起上一世嫁给裴渡,发现他排斥在她面前脱衣,便以为这人是有什么隐疾或是皮肤病,某天晚上,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扒开他的寝衣——
裴渡身量高大,平日里穿着锦缎裁制的衣袍倒看不出什么,褪下衣裳后,才发现他使劲儿的胳膊好似比她大蹆都要粗,肌肉也很紧实。
还有他胸膛和腰腹上那些深深的疤痕,有些像猛兽的利爪所致,离心口很近的位置,还有一道旧伤疤,若是再深一些,大抵能要了他的命。
当时裴渡见她注意到胸口这道狰狞伤疤,并未多说什么,也没怪罪她脱了他的寝衣,只定定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开口问。
可她没有问,甚至还偏过脸,摆出一副嫌弃模样。
其实她并非真的嫌弃,只是心里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表现出关心罢了。
或许是这份冷漠激怒了裴渡,那一晚,他更是往死里折腾她,之后她就更气了,再没过问过这些伤痕的来历。
思绪回笼时,便见裴渡脸色稍沉,回答也很冷淡且模糊:“有些是执行任务留下的,有些…是之前混迹市井留下的。”
“……”顾姈蹙眉。
怎么问了不愉快,不问也不愉快,这个人的情绪还真是别扭又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