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桐奶奶去世,她一个人冷冷清清过了十年的除夕,谁想到今年竟然是最热闹的一次。
“小姚,干什么呢?说了不许随便跟嫌疑人聊天,你又想被处分了是不是?”过了半小时左右,一个年级稍大的民警前来呵斥。
“师父……”小民警吓得噤声,一刻也不敢多待,老老实实跟着老民警走了。
监牢里瞬间恢复安静,连那点仅有的热闹也没了。
“又过了一年。”萧桐头靠着铁床栏杆,喃喃道。
俞轻寒被俞轻明救了出来,很快送进医院,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没有大问题,再加上在医院过年不吉利,于是当天就出了院,回俞家休养。
俞老爷子见俞轻寒回来,气得要打她,可看她苍白的脸和尖尖的下巴,又于心不忍,抬到一半的手放下,让护理人员把俞轻寒送回她自己房里,自己转身,慢慢走回他的卧室里。
“爸。”俞轻明把俞轻寒送上楼,才到老爷子房里来,敲门进去,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叫了一声。
俞老爷子正看着俞轻寒母亲的遗像,听到俞轻明来了,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咳嗽几声站起来,转身看着俞轻明,“小寒她……情况怎么样?”
“李医生说,安心修养,几天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扶着椅子坐下,把早逝的俞老夫人遗像收进床头柜里,“你母亲走得早,我从前又忙,轻明,这些年这个家辛苦你了。”
“父亲哪里话。”俞轻明颔首站在老爷子跟前,面上波澜不惊。
俞老爷子细细打量这个大儿子,心里是深深的愧疚。这个儿子,从小懂事,少年时就聪慧惊人,性子又沉稳,从练功求学到接手家业,一点没让人操心,当年谁不羡慕俞家有个争气的继承人?俞老爷子从前也很为俞轻明骄傲,可年级越来越大之后,反而心疼起大儿子来。
俞轻寒幼年时候,还会抱着俞老爷子的大腿撒娇打滚,俞老爷子也更心疼自己伶牙俐齿的小女儿,对俞轻明,却一直忽略了,他竟然想不起俞轻明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好像俞轻明一出生就已经长大,从来也没体会过童年。
“转眼又过了一年,你都三十九了,别一心扑在公司里,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成个家,有个贴心贴己关心你的人,将来我就是死,也能放心了。”
“父亲身体硬朗得很,别说这些。”俞轻明道。
他还穿着正装,他和俞轻寒一母同胞,长得很像,只是他脸上的线条更刚毅一些,器宇轩昂,人到四十,少年时的锐气尽数收了,像一柄收了鞘的的宝剑,内敛沉着。凭他的相貌家世,喜欢他的女人,甚至男人都不在少数,不过这么多年,俞轻明克己自律,身边干干净净,竟然一点绯闻都没传出来过。
难怪人人都说,俞家一对兄妹,除了样貌竟没一点相像的,哥哥人中英杰,妹妹却是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混世魔王。
“轻明,你跟我说说,这么多年,你就没遇到过一个合心意的?”
俞轻明眼神微动,道:“没有。”
“轻明……”
“父亲,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小寒。”俞轻明打断老爷子的话,转身退出了他的房间。
在回廊里,俞轻明碰到了莫夕原,他微怔了一下。
莫夕原似乎刚洗完澡,穿着一条绸缎的吊带睡裙,外面披了件浅色的薄纱外套,半干的头发搭在肩膀上,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正歪着头冲俞轻明笑,眼角的泪痣闪了一下,俞轻明的心也跟着闪了一下。
俞轻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低声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么?”莫夕原抱着胳膊走过去,脚尖掂了一下站在俞轻明面前,抬头看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俞大哥,我走了十年,你有没有想我?”
“外面凉,你快回去,加件衣裳。”
“不行,我回来这么久,你一直躲着我不见,要不是这次小寒出事,只怕我今年都见不着你。”莫夕原一把搂住俞轻明的胳膊,“我怕我一转身,你又跑了。”
俞轻明快速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客套又疏离地低头,“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俞轻明!”莫夕原皱眉,提高音量叫住他,“你当年躲我,我以为你讨厌我,好,我不碍你的眼,跑到国外去待了十年,等着你结婚生子我在回来,不耽误你的人生。可你现在又算什么?俞轻明,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们俩一不是亲戚二不是仇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承认你爱我就这么难么?”
莫夕原说到伤心处,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冷,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声音都哽咽了,“你今天,当着我的面说,说你不爱我,是我自作多情,我明天立马听家里的话找个人结婚,从此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烦你,俞轻明,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看着我的眼睛说。”